浩明打趣道:“方维,我看你就是个白吹小将!仗着你有点聪明劲,你还真狂的不行啦!”
胜利忙道:“不管怎么样?氧气罐的事可拜托你们俩了!嘴上自称白袍小将,那不算数,真要把氧气罐给我爸寻见,以后我就认你是个真正的白袍将!”
“你们就踏踏实实等着吧!”方维利落的一招手,“云燕!走,咱们现在就去!”
方维跟着云燕,七拐八绕,终于,在城南一条巷口停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
小巷幽深昏暗,暗的令人望而却步。
“最里边那家就是。”
“走吧!”方维说着率先迈开大步径直往里走。
一扇铁皮包裹紧密的大门。方维注意到,在门的右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通话口,通话口下方并排安着一个红色和一个黑色的按钮,巷弄里的光线昏暗,并不宜被人察觉。
云燕看着方维:“你准备好了吗?”
方维笑了笑,郑重地点点头。
于是,云燕上前一步,按下了那个黑色的按钮。
“谁呀?”从通话口传出一个沉稳凝重的声音。
“我带我同学来对诗的!”云燕赶紧回答。
沉默了一阵,通话口传出了声音。
“山下兰芽短浸溪。
松间沙路净无泥。
萧萧暮雨子规啼。”
云燕担心地把目光看向方维:“这是什么诗?我怎么听都没听过?你会吗?”
方维冲她一笑,抬头看了看头上方飘落的雨丝,张口回道:“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这是东坡居士填的浣溪沙。我正好还记得。”方维高声说道。他是冲着云燕讲,可似乎更像是说给门内的人听。
云燕乐的冲他伸起了大拇指。
这时,又有声音传来。
“我笑共工缘底怒,触断峨峨天一柱。”
云燕刚要发问,却见方维已脱口对上。“补天又笑女娲忙,却将此石投闲处。”
里面的声音道:“嗯。你这个同学还有些意思。”
方维接话道:“你也很有意思,进个门还要对诗?还有要对的么,没有就请开门吧?”
“着什么急?接着来。”里面的人似乎来了兴致。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血。”方维语音清冽,“这首和之前的那首一样,都是稼轩先生所作。”
“十载江湖,行歌沽酒,不到京华。底事翩然,长亭烟草,衰鬓风沙。”
“又改陆放翁的啦!”方维微微一笑,随口接道:“凭高目断天涯,细雨外,楼台万家。只恐明朝,一时不见,人共梅花。”
里面的人接着吟诵:“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的玉人心下事。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里面问的语速越来越快。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方维也答的毫不犹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快。云燕顾不上发问,聚精会神的听着,只恨自己手上没拿个录音机,要是能把方维和里面人对诗的精彩处录下来才好。
方维忽然大声道:“停一下!”
“怎么?不敢对了?”里面的人好奇的问。
“既然是对诗,那总得有问有答才是。可是这半天干嘛只有你问我?这不公平。”
“是你们自己要来的。觉着不公平你可以走!”
“我得问你一次,你若答得上来,咱们便接着对诗。”
“我若是答不上来呢?”
“你若回答不上,我扭头就走。你的家门,便是请我,我也不进。”
“为什么?”
“因为你这输家的门,我不登也罢。”方维慨然道。
“哈哈哈!越来越有意思了!从来都是我发问,别人应答。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跟我提这样的要求。好吧,我答应你!”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客建安城。”
方维说完,里面的人沉默了。
云燕高兴道:“怎么?你是不是被我同学给难倒了?答不上来就快认输吧!难得输上一次也没什么可害臊的。”
方维轻声对云燕道:“我猜里面这人应该会接上。”
果然,那人呵呵笑了:“年轻人真是聪明,这么快就从这几句诗词里了解到了我的喜好!现在,还是让我把下阙接完吧!门外的小姑娘你也听着。”
云燕笑着答:“我听着呢。”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云燕听得大笑:“我问你,这诗听着怎么就像是你随口瞎编的?也太水了吧?”
“你才不懂。这是欧阳公所作的临江仙。你要好好跟着你的同学多学学才好!”
云燕又调侃道:“亏你想得出来,还非得强迫别人跟你对诗!我怎么听着你就像个老人家在悲秋自悯,凄凄惨惨装可怜。”
“谁装可怜啦?这些年,我是故意和找上门的客人对诗,借以活动活动脑筋,给自己解闷呢!”
“谁让你总是把前来拜访你的人拒之门外呢?”
“毕竟能和我言谈甚欢,情趣相投的人不多呀!”
“所以今天我给你领来一个!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哈哈哈!算你有心!来来来,接着对!扎达盖河里捉鱼蟹。”
云燕一愣,冲口问:“哎!这句不对呀!我不相信即使翻遍全唐诗旧宋词能寻到这句诗?”
扎达盖河本是当地的一条小河流,近年来已日渐干涸。云燕当然知道,故此发问。
方维自然也是清楚的,但他嘿嘿一笑,张口就回道:“你出的是:扎达盖河觅鱼蟹,我对:土默川顶上牧牛羊。”
方维所说的土默川也是当地人熟悉的地名,正好对仗扎达盖河。对方听得拍手大叫:“你这同学还真是不简单,思维机敏,难得呀难得!”
“那还用说!要是平庸的常人,我怎么会带他来见你?”云燕洋洋得意,不由得把钦佩的目光投向方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