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注意看。”售票员冷冷瞥了一眼女人,勉强客气回答。
她对这种趾高气昂的女人最是不待见了,穿得得体又怎么样?
自己是个售票员,难道比她差?
“你这是什么态度?卖票的时候,连他们的介绍信都不仔细看,你就敢把票卖给他们,你们领导呢,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要投诉你。”
女人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感受到售票员对自己的不待见,才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又歘的一下窜上来。
她绝不相信售票员不记得那个丑八怪的名字,她肯定是故意不告诉自己。
“领导你来了,正好!”却没想到她话音才落,售票窗后面的办公室里,还真进来一个身穿白衬衫的黑西裤的男人,售票员直接喊对方领导。
“你就是他们领导,我要跟你投诉你们的售票员工作态度不好工作不认真,我命令你立刻把她开除。”女人见状,立刻就颐指气使起来。
“领导,我的工作态度很公事公办,站在她后面的其他同志可以作证,并且,这位女同志也并不是要买票,而是来跟我打听其他乘客的隐私,她又不是警察,又不是乘客的家属,我怎么能把其他乘客的隐私告诉她呢?万一她是其他乘客的仇人要找人家寻仇怎么办?”
售票员站起来,对自己的领导解释道,俨然不怕售票窗外的女人。
这年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且在工作上严谨小心的,就无须惧怕别人。
尤其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售票员根本就不怕她。
“领导,刚才整个女人还跟她要打听的那两个乘客吵了架,我们处于职业道德,是绝对不能把那两位乘客的信息告诉她的。”
另外一个乘客也起身帮自己的同事说话,这年头,大家都普遍同情弱者,谁让那个女人太趾高气昂欺负人家。
领导听了之后点点头,对女人说道:“嗯,情况我都了解了,请问这位同事,你要买票吗?如果你不买车票,请不要耽误其他乘客买票!”
“你……你们!”女人气得紧咬后槽牙,最后也没办法,只好恨恨警告,“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拉着自己儿子,气呼呼走了。
许久之后,她出现在自己堂弟上班的供销社里,“丁成才,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国娇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让人给我带个话,我好去车站接你啊。”丁成才赶紧叫来自己的同事帮忙看着,和堂姐丁国娇走到角落里说话去。
“我让你安排人盯着那对姐妹,你是不是没好好盯着他们?”
丁国娇满脸不悦的看着自己的堂弟,要知道,他全家就是跟那位贵人领了这份才差事,才有今天的,要是这份差事在丁成才这里出了问题,他们全家都要遭殃。
“国娇姐你放心吧,我们全家有今天,还得靠国娇姐,你交待下来的事情,我们能不办好吗?昨天我二姐和二姐夫还去参加那个妹妹的订婚宴呢,姐妹两人还规规矩矩的在山水镇大梁村里呆着呢,他们啊,是要当一辈子村姑了,你放心吧!”丁成才非常自信地说道,言语间透着沾沾自喜。
“订婚宴?”
丁成才却不知,“订婚宴”这三个字,让丁国娇更加肯定了今天自己在车站遇到的那个两边脸上有疤痕的女孩,就是自己要盯着的其中一个。
他们可真是厉害,政策才刚变,他们就敢跑出山水镇了。
“丁成才,我告诉你,他们姐妹两人已经逃出来了,要是让她们逃出常金市,我们两家就完蛋了。”丁国娇脸上漆黑的愤怒,瞬间变成惧怕某件事的苍白。
“跑出来了?这不可能吧。”丁成才觉得不可能,刚才他才刚收到供销社车子捎回来的信,说那两姐妹中的妹妹昨天刚订婚,姐妹两人看来是要在大梁村常住了。
怎么今天就跑出来了。
“我都亲眼看到人了,你还说不能够?”丁国娇气得狠狠推了自己不中用的堂弟一把,“我跟你讲,这件事你得给我好好处理,不管是弄死也好,还是送到别的地方去,总之不能让他们出常金市,否则的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是是是,我这就找人去办去。”丁成才见堂姐这样,顿时也慌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堂姐说见到了那对丑八怪姐妹,那就应该是真的见到了他们,丁成才立刻去找领导请假,然后到小巷里找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去了。
“兄弟们,在常金市有人吗?我要堵截一对姐妹,姐妹两人的脸上都有疤痕,姐姐二十八岁,妹妹十八岁,这两人想出常金市,我要你们拦着她们,必要时……”丁成才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横划了一下。
“行,这事交给我,我们这就上常金市去拦住那对丑八怪。”狐朋狗友们拍着胸脯保证着。
丁成才仍旧不放心,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事很重大,一定帮我处理好,等哥发了工资,我们不醉不归。”
“有才哥这句话,兄弟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狐朋狗友们一听有酒喝,
立即保证道。
“好!”丁成才这才稍稍放心一些,跟这些人分开之后,也懒得再回供销社,而是直接回家躺着去了,那破班,要不是因为女朋友冲着他是有工作的人才跟他好,他才懒得去上呢。
常金市。
萧国峰和郑采薇在班车上摇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四点十五分的时候,抵达常金市汽车站。
“二哥,我们先去火车站看看吧,万一去青羊市的火车还没出发,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姐姐呢。”
脚才落地,郑采薇就急切的要往火车站奔。
“这边走。”萧国峰知道她关心郑采绣,牵紧了她,就往出站口走。
常金市里人很多,但是这个城市再发达,在八五年,也还没有公交车,就更别说出租车了。
两人只能步行。
好在两人都生活在农村,平时也都干活,快步行走,也不觉得累,足足快走了一个多钟头,两人才一路打听到常金市火车站。
等两人站在火车站门口,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两人望着夜幕四合中的火车站,以及身边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莫名生出一丝身材异乡的哀愁。
“诶,那里有个用丝巾蒙住脸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才哥要我们找的人。”
昏暗的角落里,两个男人吊着野草往萧国峰和郑采薇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