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顺发现,对面清军战船上同样有火炮,只不过口径都比较小,看着样子像是碗口盏和二将军炮。
陈达顺自己是炮兵营长,自然对火炮非常关注,据他所知,大明朝压根就没有陆军炮和海军炮的区分。
清军的长江水师肯定是继承大明朝的水师,武器装备压根不可能发生太大的变化,战船上面搭载的火炮,肯定都是比较古老的老式火炮。
陈达顺微微转头,冲着一脸热切凑到自己眼前的炮长说道。
“这又不是在平地上,在船上,这么远的距离,你能保证首发命中吗?”
听了陈达顺的话,炮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一下对面的清军战船,有些不太确定。
“这个距离,那么大一条船,这要是在平地上,肯定能打中,就是在这船上,咱也没打过,不敢保准。”
“既然不能保证首发命中,那咱们就再等一等。”
“营长,为啥非得要首发命中呢?”
陈达顺顺手拍了一下那炮长的脑门。
“笨不笨,知不知道啥叫先声夺人?”
“再说了,王爷可在身后看着呢,你是希望首发建功,还是希望第一炮就打飞了?”
那炮长摸摸脑袋,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那肯定是要一个开门红呀!王爷看着也喜庆,没准儿就能记住咱。”
“知道就好,瞄准点儿,一会儿到了三里……”
陈达顺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不保准,再次说道。
“两里吧,一会儿到了两里距离同时开火,争取首次开火就击沉他一条船。”
那炮长兴奋的答应一声,赶紧回到自己的火炮旁边,仔细的瞄准了一遍又一遍。
陈达顺趁着这段时间,挨个检查船上的火炮。
这条船上总共搭载了四门拿破仑号,现在全部被搬到甲板上,全部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陈达顺用脚跺了跺船板,感觉船板非常结实,没有丝毫的晃动,顿时放下心来。
拿破仑炮的后座力并不大,并且后坐力通常都会被炮身后退抵消掉,对船板的强度要求并不高。
现在四个炮组只有三十人不到,这是临着出发之前,王爷又给炮兵营补充了几十门火炮,原先十二个人伺候一门火炮,现在变成平均六七个人伺候一门火炮。
好在火炮放在船上,压根儿不需要牵引的驮马,省了很多事情。
陈达顺看火炮旁边早已准备好弹药箱,一切进入临战状态,立刻开始挨个检查每门火炮的瞄准情况。
等全部检查完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两里左右。
陈达顺举起望远镜,选中一艘距离最近的清军战船,陈达顺一指那艘战船。
“瞄准冲在最前面带虎头的三个桅杆的那条战船,做好发射准备。”
陈达顺转过头去,发现四个炮长全都做好最后的发射准备,手里拿着火把,眼睁睁的看着他。
陈达胜立刻重重的一挥手。
“开炮!”
“开炮!”
四个炮长异口同声的大吼一声,手中的火把立刻凑近火门儿
就见四股白烟喷涌而出,几乎是整齐一致的炮响。
轰!
四门火炮微微向后一坐,划出一尺左右的距离,再次停稳。
陈达顺发现脚下的战船,微微荡漾一下,随即停了下来。
陈达顺忐忑不安的心终于镇定下来,看来拿破仑炮在战船上同样可以使用,不会对船体造成什么伤害。
陈达顺这才抬起望远镜,向两里外的敌军战船望过去。
与此同时,朱弘栋的望远镜,同样聚焦在这艘清军战船上。
朱弘栋注意到,当己方战船开火之后,这艘清军战船,船头上那个巨大的虎头浮雕立刻被击碎,两发炮弹将这个虎头浮雕打成碎片,然后一头撞进船舱里。
与此同时一发炮弹,沿着这艘船的船舷飞过去,明显是一发近失弹。
但是因为清军的战船实在太密集,这发近失弹同样没有浪费,它飞出几百米后,再次撞上另一艘倒霉的战船,在这艘战船的船舷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此时近失弹飞过一千多米的距离,已经靠近江面,随时准备坠落,让这艘战船的船舷在接近水线的位置上出现一个脸盆大的空洞。
汹涌的江水立刻涌进这个缺口,让这艘战船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进水了!”
“进水了!”
“船要沉了!”
“船要沉了!”
这发近失弹不仅在战船的船舷上开了一个大窟窿,还冲进船舱,一路横冲直撞,连续撞破好几个舱壁才算耗尽所有动能,被一堆绳索阻拦住。
此时一群清军水兵冲进底舱,结果看到汹涌的江水从破口疯狂涌入,只是片刻工夫,已经让底舱积了脚腕儿深一层水。
“快!”
“赶快堵窟窿!”
有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一群清军水兵拿木板的拿木板,拎锤子的拎锤子,疯狂的冲上前去,想要堵住那个水盆大小的窟窿。
可是此时,船只已经开始下沉,那个窟窿慢慢沉入水下,水压越来越大,冲击的力量同样越来越大,几个清军水兵拿着木板,压根儿镇不住这个窟窿。
木板只要放上去,立刻就会被强大的水压挤开,几个水兵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仍然无法抗衡那庞大的水压。
最后他们只能勉强遮住一小半儿,强行将木板按在墙壁上,旁边的水兵赶紧拎着锤子咣咣几下将钉子砸了下去。
第二块木板被送了上来,此时,水深早已经到了腰部,几个堵窟窿的清军水兵,刚刚拿起木板,就感觉下半身都已经被江水淹没,胆战心惊的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有经验的水兵立刻明白,按照这个速度,这条船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如果他们不赶快撤出去,没准不等这块木板钉上去,整条船就要沉了。
那水兵立刻喊道。
“快走,船要沉了!”
听了这话,几个水兵再也不敢迟疑,扔下手中的木板掉头就跑,生怕跑慢了,被埋在船舱里,一起被沉船带进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