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五八八年,也就是差不多六十年前,英国和西班牙争夺海上霸权发生了一次海上决战。
双方总共投入三百多艘战舰,在英吉利海峡发生激战,双方战斗持续了一整天,但是真正被炮弹击沉的船只并不多。
有些船只被三百多发炮弹命中,还能活蹦乱跳的航行回去。
这与朱弘栋看到的战场情况完全不同,朱弘栋只是稍一思索立刻发现其中的差别。
英西海军决战,双方全都是海船,都是木板有一英尺厚的战舰,实心炮弹打中这种坚固的战舰,破坏性非常有限。
而清军此时使用的战舰,全都是方头方脑的小吨位中式内河船只。
相对于西式船只来说,中式船只外壳比较薄,更何况是内河船只,更不会像海船那样特意进行结构性加固。
所以哪怕是五斤的拿破仑炮,也可以给这些内河船只造成巨大伤害。
朱弘栋四周扫视一圈,他发现这个第一轮射击中,将近二百门拿破仑炮,一下子击沉或者击毁了清军十几艘战船。
这些战船要么当场开始沉没,要么直接失去了运动能力,只能无奈的停在江面上随波逐流。
巨大的攻击效果,不仅让朱弘栋非常惊讶,同样让新军的炮兵们非常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己的火炮居然能够对清军的战船形成这么大伤害,只要瞄准战船的水线,有的时候一炮就能干掉一艘战船。
这个情况立刻让炮兵们兴奋起来,干掉一艘战船的功劳,肯定比打十几个清军的功劳要大得多,现在江面上有这么多清军战船,现在不多打沉几艘,以后像这种遍地是功劳的机会恐怕就很难再遇到了。
炮兵们立刻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兴的嗷嗷直叫,疯狂的快速复位,快速装填着火炮,一旦瞄准下一个目标,毫不犹豫的再次发射。
很多炮长逐渐发现规律,发现瞄准清军战船的水线攻击效果最佳,立刻开始刻意的瞄准水线。
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对拿破仑炮来说,完全是精确瞄准距离,只要瞄准目标,炮弹的散布范围,完全可以控制在两米之内。
这个散布距离,对于庞大的战舰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新军炮兵刻意的开始瞄准水线攻击之后,清军战舰沉默的速度越来越快,往往三两炮瞄准同一个地方,立刻就可以击沉一艘战舰。
并且一旦瞄准水线攻击,炮弹射入船体的位置哪怕高于水线,炮弹没准儿横穿整个船舱,还可以在对面再一次凿一个窟窿。
炮弹横穿船体之后,下一个窟窿,没准就刚好砸在水线之下。
这种打击对脆弱的内河战船来说,效果出类拔萃,很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新军炮兵被连续不断的战果刺激着,几乎超水平发挥,一门门火炮快速发射着,不断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战船。
与此同时,清军水师眼看着自己遭受巨大伤亡,一个个心生恐惧,生怕自己步上那些同僚的后尘,沉入江中喂王八。
本来这些清军水师都是早先的明朝水师,刚刚投降清朝还没多久,对新朝压根儿谈不上有太大的忠心。
更何况清朝压根儿不得人心,要不是有百战百胜的武力强压着,很多人早就要造清朝的反了。
所以这些清军水师,一旦发现新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自家还没靠上去呢,就已经损失了几十艘战舰,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一边是气势如虹,一边是压根不想下死力气,此消彼长,立刻让清军的水师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好多清军水师的战船悄悄放慢速度,让自家船只缩进快速冲锋的战船群中,免得自己成为第一个迎接炮弹的船只。
问题谁也不傻,你降速我也要降速,你不想打头阵,我也不想冲锋在前,谁脑壳硬谁往前冲,凡是咱不想拿自家的脑壳去碰炮弹。
所以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清军水师的战船开始出现脱节,有些战船越走越慢,有些战船仍然拼命在往前冲。
那些拼命往前冲的战船立刻被凸显出来,成为新军炮兵优先照顾的目标。
双方的距离逐步拉近,新军的火炮攻击的越来越准确,一轮轮火炮发射出去,一艘艘战船被送进江底。
终于有一艘清军战船冲进一里范围之内,这条战船兴奋的发现,自家船上的二将军炮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可算进入了射程之内。
战船上的清军水兵立刻点燃了火炮,眼睁睁看着炮弹划出一个弯曲的曲线,远远的飞出去,扑通一声,落在距离对方战舰几十米远的地方,见出一个高高的水花。
战舰上的清军水兵还没来得及懊恼,立刻吸引了周围好几条新军战船的注意,一门门拿破仑炮调转炮口,压根不等这些清军水兵再次装药,十几发炮弹立刻冲出炮口,径直冲向这条清军战舰。
来自不同方向的炮弹,撕碎了战舰上脆弱的外壳,直接在水线下打出好几个窟窿,并且彻底摧毁了战舰的结构。
这艘战舰猛的一震,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突然散成一堆碎片,三根桅杆倒向不同方向,船舷崩塌、甲板碎裂,甚至连沉没都来不及,就变成了一堆残骸和碎片。
战舰上的清军水兵被炮弹和碎木片扫过,当场死伤大半,剩下的幸存者立刻落入江水之中,拼命的拍打着水花,逃离沉船现场。
这艘战舰的沉没仿佛是一个信号,那些勇猛向前的清军战舰被一扫而空。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持续炮击,清军水师已经损失了一百多艘战舰,江面上密布着战舰的残骸,各种破碎的木片和甲板顺流而下,中间还有漂浮至的清军水兵尸体,江面上时不时出现一缕鲜红的颜色。
如此巨大的伤亡,似乎达到了某个极限,清军后方的一艘战船悄无声息的调转方向,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扭头就跑。
当兵吃粮,如果死翘翘了,可就没法吃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