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峻忙按着他道:“你快睡吧,玄武一族是圣兽,没那么容易得病的,你不要担心,我明天去看看它就是了。”一边想着从没有听说过玄武族也像寻常乌龟一般需要冬眠,却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龙八和他说了几句话,最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等二天果然被敖峻料中,龙八发起低烧来。常洙老龙自从龙八这假太子登极,大约就觉得自己功德圆满了,此时里里外外找不着他的人影,也不知跑哪儿散心去了,玄青已然指望不上,龙八在这宫里也就没有啥人亲近体贴他了。
如此这般,敖峻自是捨不得就此丢下他自行离去,每天亲自餵水餵药,陪他说话讲故事,又多停留了两天。
待这日龙八终于无甚大碍,敖峻候他睡着之后。这才悄悄地离去。
傍晚时分,有人把他扶起来餵药。龙八白日里出了一身汗,此时除去手脚还有些乏力,身上却是轻快舒适,脑子也清醒不少。
那人来扶龙八时他就已经醒过来。这几天他依在敖峻怀里喝水吃药,难受得哼哼的时候,敖峻会很心疼的低下头来亲亲他,抚着他的额头温言软语地哄着他。
龙八这时候身上舒适了,也就有精神嬉戏玩闹,突然便起了促狭心思,闭着眼装睡,等这人托他起来,离得极近之时,龙八这才出奇不意地伸手去抱住这人脖颈,闭着眼嘻嘻笑道:“峻哥哥,来来来,亲个嘴嘴嘛,亲个亲个……”
一边说着,也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嘟起小猪嘴抱着那人脑袋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手臂中被他搂住的那人身体顿时僵直,一碗药连水带汤带碗全打翻在被上床上,随即慌手乱脚地挣扎起来,似乎想要推开龙八却又不知该何处下手。
龙八只觉好笑,搂紧了越发不松手,又接连吧唧了两口,未了咂巴咂巴嘴,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臂中之人侧着脸闪避,用颇为尴尬的声音无奈道:“皇上醒醒,臣是庄霖……”
龙八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庄霖那张俊脸,傻掉了。
庄霖脸上微红,神色古怪,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自己动手飞快地将还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龙八摘下来,又离得远了些。这才咳了一声开口:“臣听闻皇上病了这几日,有些不放心,故而来探望皇上,太医说这药要趁热吃……是臣鲁莽了。”
皇帝在生前给龙八挑了几名辅政的重臣,其中就有这庄霖。皇帝的眼光自是明查秋毫,不管庄霖下头两个弟弟有什么样的打算,至少此人确实是忠心不贰,再加上之前一直教习龙八功课,龙八又没什么架子,君臣之间也算是十分熟捻亲切,龙八自先帝驾崩那日起便较为黏他,于是庄霖进宫也就比较容易,平时同新皇帝见面也并不太拘束。
只是今天这么一幕,却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过的,庄霖顿时措手不及。
龙八见庄霖强自镇定,虽然内心有如天雷隆隆滚过,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慌张。他眼睛滴熘熘地乱转,只是怎么也不敢正视庄霖,只好嘿嘿干笑了两声,摸着头道:“哦,那个,我……朕是开玩笑的,你,你就忘了吧,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啊,啊哈哈……”
庄霖显然也不想再提此事,悄悄将打翻在床上的碗收拾了,问道:“皇上醒了,臣让太医院再熬一碗送来。”顿了顿又道:“皇上可要沐浴?”
龙八见他就这么转身要走。觉得自己应该再想法解释转圜,好让他彻底忘了此事,因而讪讪地叫住庄霖:“庄师傅既然来了,就留着吃了晚饭,和我说说话再走吧。”
庄霖自然不知道龙八开口留人吃饭是多么的给足面子,是天下红雨难能可贵的事情,似乎还犹豫了一下,不过看看这冷冷清清空空旷旷的宫殿,庄霖还是点头答应了。
龙八又叮嘱他在这等着,这才一熘烟的跑去泡澡更衣了。
等他在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泡着,将生病这几天积下来老泥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这件事好像不是他晕了头认错了人,吧唧了老庄几口吃了点豆腐这么简单。好像,还被庄霖知道他和敖峻之间有点那什么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龙八稍稍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急促起来,一时间六神无主,也不知是该急还是该怕。最后心一横想到,反正自己也要做昏君,那什么什么的,被人知道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还敢不给他饭吃不成?既然不会没饭吃,那他还怕个啥?口水飞来脸皮挡着,权当洗澡了!
如此一想,他索性把心一横,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搓完澡,厚起脸皮腆着肚子装出一付满不在乎的姿势,大摇大摆地晃回寝殿去。
晚饭已经摆了上来,庄霖自不敢擅自动筷,若有所思地坐在那儿。他面色已经镇定如常,席间聊了几句家常,说起北塞风土人情,渐渐谈笑风生,却绝口不再提起方才之事。
龙八暗自松了口气,又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千万要记着自己亲错人这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可不能在峻哥哥面前说露了嘴,就连常洙老龙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表面上看,这事暂时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龙八内心有鬼当然东扯西后避而不谈,庄霖也若无其事,龙八便再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后果,暂且乐得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