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木化玉

云展林由于真气消耗巨大,只得慢慢走回家。轻轻推开院门,这时雨势小了很多,他安静的把院子好好收拾了一番,将那些被雨水打落的叶子都扫到一处,看着依然绿油油的仿佛还尚有生命的叶子,云展林捡起一片轻轻地放在了树梢上。在自己的屋中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将早已写好的字条放在桌子上,把屋子整理好后穿上云成送他的铁魂衬,背起行李便出了门。举着伞站在平日里熟悉的街道上,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迈开步子走进了雨中。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出了城门,来到第一次遇到悟生小和尚的地方,雨已经停了,天也已经蒙蒙亮,来到一处早点摊坐下,要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白粥,云展林边吃着饭边看着忙碌的夫妻俩,灶台旁男人的脸被炉火映的彤红,台子旁低头包包子的女人,一身面粉了也顾不上擦一擦,他们偶有对视,脸上也都是平静而幸福,云展林不禁有些失神,他们忙碌的生活着,为了每日的生计而忙碌操劳,可天下之人又有谁不是这样呢?君王也好走卒也罢,不都是整日的奔波劳苦吗?可即使这般辛苦,夫妻俩的幸福却又让他这样的旁人都能感受到,那天下又有多少人是幸福的呢?云展林小小的年纪没有办法想的更多,可内心却在此时得到了片刻的安宁祥和。

这样一个雨夜刚过的清晨,行色匆匆的几个路人,不会注意到路边那个早点铺里吃着包子的孩子,所以没有人看到,路边的树,道旁的草,都在以他为圆心,轻轻的摇动着,就连此时出来觅食鸟儿和野猫也都站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满足的一抹嘴,云展林站起身来,对着依然忙碌的夫妻俩轻轻的道了声谢,望着前面还算熟悉的路,想也没想便又来到了慧隐寺,看着寺门上那个大大的禅字,想起了师父说的他不用再回来了,于是又转身向山下走去,刚转身走了几步,只听耳边低语着“展林,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声音似远又近,是师父,云展林开心的直奔后山,来到师父的禅房外,躬身行礼“师父,弟子不是故意打扰,只是随心而行,不知不觉就到这来了。”

“你与人打斗了?”

云展林干咳一声“是,师父,昨夜和一个人拼尽真气打了一场。”

“天降甘露洗凡尘,可最是洗不掉的,就是人身上的血腥气。你先去你住过禅房休息,吃过午饭再来找我。”

“是,师父,徒儿告退。”

释闻大师独自来到后山的禁地,慧隐寺的舍利院中,这里供奉了历代方丈和长老的舍利塔,除了正中心那个淡黄色的舍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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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其他的舍利塔都是白色的。释闻大师走到淡黄色舍利塔前,注视着塔文,塔文铭刻的苍劲有力,慧隐寺祖师慧愚方丈。释闻大师站直身子双手合掌,凝视自己指尖,躬身施礼,随后又抬头看着塔尖上那一寸左右的圆柱,这个圆柱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嗡名声,释闻大师身体轻轻飘起,双手握住圆柱,一用力便将圆柱从塔顶抽了出来,这是一根五尺高的棍子,通体呈黄褐色。释闻大师明白每次云展林一靠近后山,这通灵之物都会发生异象,这就是在自行寻主的征兆,释闻大师端详了一会儿灵物便对着舍利塔再次躬身行礼,便返回了禅房。

吃过午饭,艳阳高照,云展林修习一上午的无名心法,又刚填饱了肚子,这时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也不觉得身上哪里有伤了,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了师父的禅房外。

躬身施礼道“师父,徒儿来了。”

“不错,身上血腥之气淡了很多,进来吧。”

云展林应了一声,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师父床前多了一根棍子,便好奇的问“师父,这是什么啊,像木头可是看着又不是木头。”

释闻大师把棍子拿了起来说道“似木而非木,似玉而非玉,此乃木化玉,是树木经过亿万年才形成的,而这个木化玉,通体褐色,长五尺,毫无杂质,可谓世间仅有,这是祖师慧愚方丈的随身之物,寺中也没有多少关于此物的记载,只是一直随师祖的舍利放在一起,我也只知此物能温和经脉,兴许可以帮你修复被毁的穴道,今日它与你有所感应,灵物已经自己找到了新的主人,你莫要亏待它,还有,这是一本韦匹棍的功法,你也拿去吧。”

云展林不敢伸手去接,他明白慧隐寺最贵重的恐怕就是这根木化玉了。他是绝不敢要,一时之间心中慌乱,额头都出了汗。

释闻大师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木化玉扔向云展林,只见木化玉在马上砸到云展林时,突然停在半空,缓缓的落在云展林手中。

云展林惊讶地看着手里模样奇怪的棍子,知道这果然是灵物,既然是它选择了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太矫情,当下心中一松,便躬身行礼“谢谢师父。”

释闻大师点点头“下山去吧。”

“师父,徒儿有一事想请教您。”

释闻大师看着他说道“好,你问吧。”

“师父,我今天早上在一个铺子吃早饭,铺子是一对夫妇开的,他们辛苦的忙碌着,即使脸被炉子烤的彤红,身上都是面粉,可我却依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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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们这么忙碌又贫穷却能幸福,为什么兴福巷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往往愁眉不展,时常唉声叹气。为什么我见到街上的每个人都形色匆匆,很少有面带微笑的?人生都是这样忙碌吗?”

释闻大师听着这个小小的徒儿问出了这许多问题,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说道“林儿啊,难得你小小年纪有这般悟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利字并不是单单指金钱,这个利字代表了一种得到,你看这世间人,拜佛的求心安,看病的求健康,读书的求功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都有自己的想要的到东西,得到的多就快乐,得到的少就痛苦。人可以有欲望,要是失去了欲望,人就成了草木,但是不能被欲望蒙蔽了心智,超脱出你的欲望,才能得自在。佛曰生而在世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你能懂得这八苦的时候,就能懂得什么是自在。看看人世间的生离死别,看看天地之间的名山大川,少些戾气多些宽容,少一些索求,多一些给予,感谢你现在拥有的,才会快乐。”

云展林跪辞师父,拿着木化玉和功法出了门。背着自己小小的行囊,肩上扛着温热的木化玉,走在下山的林荫小道中,看着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的撒在世间万物之上,云展林内心再一次得到了平静,想着师父的话,云展林在思考着世间万物存在的意义。虽未想通太多,但云展林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自在快意,脚尖轻点地面,一跃之间竟是三丈之远,想想自己还穿着铁魂衬,心中一阵大喜,哈哈的大笑出声。

禅房中释闻大师叹息一声,此子心中积累的戾气颇重,日后免不了杀伐果决,还望自己种在他心中的佛根和那灵物木化玉能够化解几分。

云氏一早起来准备做早饭,发现暴雨过后的院子里整洁异常,心中一阵惊慌,快步来到云展林的屋外,喊了两声没人应,知道是自己猜中了,推开门看到窗明几净的屋子,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信,打开来:爹,娘,哥。我出去看一看,你们不用挂念我。你们别怪我偷偷走,我不知道怎么道别,也害怕道别的时候看见娘哭,所以我还是决定偷偷走了。你们别太想我,我去去就回。

云氏慢慢的坐在床边,呜咽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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