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

书房亮的是古董灯,古董红木家居,闵老爷子住的地方都喜欢按古风来,品味挺高逼格。

闵老爷子从抽屉寻到一把钥匙,打开柜子,取出一份文件档:“这是你们的婚书,我和你父亲签的协议,但我答应过你父亲,有些东西非不得已不能给你。”

林烟皱眉:“什么事。”

闵老爷子摊开那些文件,一样一样的说:“这是林家的地契,这是林氏百分二十的股份,以及国外一些房产,你父亲留给你的,希望你不要掺和林家的事,离开林家这缸污泥,这些钱够你的嫁妆安稳一辈子。”

林烟沉默。

闵老爷子取毛笔,铺纸张写下:林闻歧

二十年前的港城新贵骄子,林闻歧。

她父亲帅掉渣,她母亲说的,经常说,是眼角皱纹笑起来都非常好看的男人魅力。

“您跟我父亲很熟吗。”

林烟记得,在父亲离世后的半年,守丧刚刚过,闵家才过来提亲。

闵老爷子说:“我们私下可是私交,他经常来老宅跟我喝茶下棋,我非常欣赏他的手腕,如果他还在,林家在他手里绝对有资格与闵家旗鼓相当,可惜英才遭妒,他为了你母亲甘愿殒命。”

林闻歧是个情种,他女儿林烟也是个情种,是死了都要死在一起。

林烟拿起墨锭研磨,闵老爷子继续开口:“我一直有意联姻,磨好久他答应了,没曾想都没等到宴请的那天,他就走了。”

林烟放下墨锭,深深鞠躬:“谢谢你们还我父亲清白,但林家我必须要到手。”

闵老爷子忙示意她站直:“你这孩子,所以爷爷在征求你的想法,你不要,闵家帮你脱身,你要,但你必须是闵太太,否则闵家凭什么去帮你,你该清楚财阀不做无意义的慈善,这是我们最一开始的合作,你忘了吗,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你答应爷爷什么。”

林烟:“记得,但我保留原则,行洲若是想踢开我,我必须走不留,若他选我,当然没有这个可能。”

闵老爷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好好去演戏,一切有爷爷。”

林烟从书房出来,一眼就看到闵行洲,他站在池边的围栏边上,单手插兜,拿夹子夹生猪肉一块、一块投喂鳄鱼,闲散且冷漠。

那几只庞大凶猛的泰鳄厮杀地争夺口食,水花汹涌扑腾溅起,红色的血液染红半边池,那场面令林烟头皮一阵发麻,害怕在骨子里捣腾。

闵行洲表情没有任何起伏,他一次只扔一块,头破血流下,抢到就有肉吃,抢不到只能是弱者,不存在怜悯。

泰鳄凶狠的獠牙滋滋咬着生猪肉,几滴生血溅到闵行洲的手指骨,他蹙了蹙眉,懒散地盯着那一滴血液,林烟清楚,闵行洲那是在兴奋,玩遍权谋场惯出来的兴奋。

刻骨的。

听到动静,他眼睛看过来,眼底浓稠隐秘,似乎不知道她怎么在这里。

林烟接过保镖递的湿帕子,温顺的走过去,给闵行洲擦拭手指,他的手宽厚,修长,有劲,青筋虬结,美感与力量结合。

池里的厮杀依旧让林烟心凉。

他低头看林烟一眼,嗓音冰冷:“害怕?”

林烟轻轻启唇:“怕,但对比之下你更可怕。”

闵行洲:“你怕我什么。”

“怕你不要我,然后丢进池里喂鳄鱼。”林烟稍稍抬起脸,委屈极了,“你会吗。”

“它不吃你。”他回答的是后面那个问题。

林烟清楚但不点破,要不要她闵行洲就是没承诺,林烟把湿帕放回托盘,伏在一旁,安静看鳄鱼争夺肉食,若是这点自知之明的定力都没有,白瞎坐那么久闵家掌权人的太太。

闵行洲问:“你怎会来老宅。”

听他意思,林烟猜想,估计是两位老人特意安排他们回老宅见面,这个世上能请动闵行洲的,除尤璇,就剩下闵家老太太。

林烟应:“过来看爷爷奶奶。”

闵行洲像是笑了:“叫得挺顺口。”

很明显,闵行洲那意思是不太喜欢她跟他家人走近讨好。林烟目光盯紧那只被同类咬伤的泰鳄,好半响仰头看他,漂亮的上眼皮弧度微弯:“七哥。”她顿了顿,“这回够吗,我还可以叫得更顺口。”

闵行洲手敲着栏杆,一下,两下:“很禁忌。”

池里肉空。

保镖端生猪肉过来,闵行洲从林烟身后捉住她的手,带动她夹一块生猪肉,往池里扔喂。

两人身挨身,密不透风,同材料丝质衣服很快融合粘在一起,仿佛有团热火在中间烧。

夹一块生肉丢下池,他手也未离开她手,紧紧包裹住,等泰鳄争夺完,闵行洲掌心贴着她手背,继续夹一块,暧昧的贴合,乐此不疲。

同是夫妻,林烟没有任何不适,任他手把手。

闵行洲声音寡淡:“你待在屋里安全,不适合外面的尔虞我诈。”

林烟扭头看他:“我是你女人,尔虞我诈有你护着我,你每次都会满足我不是吗。”

闵行洲眼底一片闲散,“真看得起你自己。”

林烟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试探他。

闵行洲身形没有任何反应,任她闹。

半响,林烟伸手抹掉男人那片薄唇上的口红痕迹,“你怎么不拒绝。”

“没玩够。”闵行洲并不否认也不解释,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都不看她一眼,敷衍了事,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能肯定,跟爱情无关。

闵行洲拿帕子拭手,那背影走得潇洒。

正堂里,闵老爷子和老太太品茶,听佣人陈述那一幕后,老太太问,“你怎么看。”

闵老爷子眸色变深,笑意加深:“林烟和尤璇他都想要。”

一个养家里宠着,一个养外面爱着。权贵圈外面两个家庭的都有,三方情愿下表面和谐共处,不然那么多私生子哪来。

“看得出来。”老太太靠背椅,“你早就斗不过他了,他翅膀已经硬有本事的狠。”

确实斗不过,可闵行洲终究姓闵,终究是他们闵家唯一的太子爷,天秤不可能倾斜太多。

老太太收走桌子上的手持,绕在手里:“小烟不会妥协,我还是去菩萨那拜拜,求个曾孙。”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