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紧追不舍,势必要将文丑留在此地,即便是文丑丢盔弃袍,也不肯放过。
文丑无奈,瞅准机会对着张燕就是一个拖刀回斩。
张燕早就提防着文丑,挺枪挡住这一刀,不过下一刻,文丑又拖刀跑了,压根不跟张燕纠缠,这战场经营显然十分的丰富。
这一斩一跑,文丑跟张燕的距离又再次拉开。
眼见文丑就要逃走,张燕连忙挂枪拉弓,一箭射向文丑。
不过文丑似乎早有所料,在利箭飞来的时候身体直接伏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箭。
“可恶!”
张燕狠狠的将长弓一甩。
就在张燕以为追不上文丑时,却见文丑的战马一声悲鸣,马腿被一支利箭给射穿。
一员白袍骑将,斜刺里的冲向文丑,正是白袍营主将赵云。
文丑战马吃痛,差点没将文丑给掀下战马。
忽然耳边听得风声,文丑连忙头一歪,躲过了赵云的长枪。
横刀一挡,文丑看清了来人,但这一看却差点没将文丑的魂给吓出来。
“赵云!”
若是平日里,文丑自然是不惧跟赵云一战。
但如今兵败,战马又中箭,如此劣势下跟赵云缠战,那不就是嫌命长了吗?
“文将军,听说河北有传言,你能以一敌四?”
赵云的语气多了戏谑,长枪缠着文丑不让文丑逃走。
文丑面有羞恼之意,大喝道:“赵云,可敢公平一战!”
战场上喊公平一战,文丑这想法也是挺无耻的。
不过为了觅得活命的机会,再无耻的方式,这战场上都是层出不穷。
“好啊,本将给你换匹马!”赵云指了指文丑后方:“看你身后,这匹战马如何?”
文丑下意识的回头,目光却是变得更加惊骇,不由大骂:“赵子龙,你无耻!”
这哪里是给文丑送马!
来的正是白袍营副将孙策,张燕也从后面追来!
眼看又要被群殴,文丑心中又气又怒。
我又不是吕布,你们玩什么群殴!
单打独斗,文丑都不是赵云对手,再加个张燕孙策,文丑战马又中箭,这招架就更难了!
“给本将下马!”
缠斗中,赵云忽然一声大喝,手中的亮银枪如雷石滚木一般,将文丑生生的震下战马。
“绑了!”
听到赵云的喝声,孙策则是翻身下马,熟络的将文丑按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赵云,士可杀,不可辱!”
文丑再度被擒,双目喷火,感到无比的憋屈。
“河北军中,以一敌四的无双上将,岂能轻易斩杀?”
“军师有言,理当以招降为主!”
赵云再提以一敌四,文丑更是羞愧难当。
文丑被擒,帅旗又倒,这三万骑兵如失了主心骨一板,或逃或降。
不多时。
文丑被孙策押到了郑平跟前。
“文将军,别来无恙啊!”
郑平摇着羽扇,一脸和善的看着文丑,随即又佯装责备道:“伯符,文将军乃是使君钦佩之人,岂能如此对待!快快松绑!”
文丑却是大叫:“不许松绑,文丑不降!”
孙策看向郑平,眼中有询问。
郑平却是亲自上前,替文丑解绑道:“是我疏忽了,文将军乃河北上将,岂能让一军中小将来松绑。”
文丑有心想趁机生擒郑平,又见赵云一双虎眼紧盯着自己,遂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郑军师,文丑不降!”
“文将军误会了。”郑平邀文丑入席坐下,道:“文将军来河北上将,若是劝降,岂不是坠了文将军之名?只是文将军兵败,还能返回邺城吗?”
文丑沉默。
三万骑兵,如今被郑平打得七零八落的,主将还被生擒了。
这还如何回去见袁绍?
“文将军,你我也算是旧识了。”郑平摇扇而笑:“上回逢纪兵败时,我亦曾劝其入洛阳,觅得机会去抢许都。逢纪如今抢了许都,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文将军不妨也听我一言,戴罪立功,今后也能有颜面回见袁大将军。”
文丑吃了一惊:“逢纪入洛阳,是听了郑军师的言语?”
郑平笑道:“文将军,这袁大将军跟曹司空以及左将军之间的争斗,究其原因,其实也就是政见的不同。”
“别看今日我等打生打死的,这来日未必不能成为同僚。”
“故而我两度生擒文将军,都不肯坏文将军性命,便是这个原因。”
文丑眯着眼睛,有些看不清郑平这些话的真假,不由问道:“那为何你们要杀颜良?”
郑平叹道:“颜将军太高傲了,无人能劝。文将军则不同,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之风,何苦执着于一时的成败呢。”
真诚的言语,让文丑逐渐放下了心中的固执。
“郑军师想如何做?”文丑死死的盯着郑牧。
郑平不动声色的,递给文丑一个锦囊:“文将军,锦囊之中,自有妙计。”
见文丑要拆开,郑平又拦住道:“文将军可别急着拆开。待出了营之后,文将军若觉得不能直接回邺城的时候,再拆开此锦囊。”
文丑吃了一惊:“你要放我走?”
郑平笑道:“文将军何出此言?难道我还要将文将军装入囚车不成?”
说完,郑平又唤人准备了酒食,让文丑饱餐了一顿,又亲自送文丑出营。
不仅如此,还将降了的五千袁兵,也一并送还给了文丑。
文丑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的。
看着手中的锦囊,文丑迟疑要不要打开。
良久。
文丑还是忍不住好奇,打开了锦囊。
一见锦囊内容,文丑大惊失色。
但很快,文丑又强忍了惊骇,将锦囊中的纸条死死的攥在手中。
另一边。
赵云却是询问郑平:“军师,那文丑真的会中计吗?”
郑平却是笃信而笑:“若文丑忍不住拆开锦囊,他就必然会中计。”
“只要心中存有险恶之心,就必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欺瞒之举。”
“文丑曾为了保命,而构陷过逢纪一次,如今损兵折将又不想在袁绍面前失宠,必然还会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
“我不过是在锦囊之中,给了文丑一个最合适的借口罢了。”
“此计瞒不过许攸。”
“然而,文丑能猜到前头却猜不到后头,我要离间的,从来都不是许攸啊。”
孙策却是面有遗憾:“擒了文丑又将文丑放了,以后还得再擒一次。军师,接下来我们去何处?”
郑平摇扇一指:“并州!”
孙策吃了一惊:“并州?这是为何?”
郑平轻笑解释:“使君在黎阳大破袁绍,我等又击败了文丑的骑兵,短时间内,袁绍是出不了邺城了。”
“然而,邺城城高水深,极难攻破,与其浪费兵力在邺城,不如转战并州。”
“马腾韩遂高干以及匈奴部骑兵都离开了并州,如今并州空虚,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赵云凝声道:“若取并州,高干和匈奴部骑兵必然返回,如此一来,马腾韩遂在许都就孤立无援了。”
“没了援兵,马腾韩遂难以战胜曹操,而曹操也难以拿下许都,维持平衡对使君更有利。”
郑平摇扇赞道:“子龙一点就通,这打并州的先锋印就交给子龙了。”
孙策顿时不服道:“军师,子龙兄是主将岂能当先锋,这先锋还是让给末将吧!”
郑平扫了一眼孙策:“刚才的话,你听懂了吗?”
孙策顿时愣住:“末将需要懂吗?”
此时周瑜这个外置大脑不在孙策身边,孙策压根就没听明白郑平跟赵云的对话。
孙策的憨愣,顿时引起众将一阵大笑。
“伯符,你暂时留在军师身边,这先锋印就不要抢了。”赵云虽然是孙策妹夫,但平日里孙策都得喊一声子龙兄。
赵云一开口,孙策的气焰顿时便弱了三分,最终还是由赵云接下了先锋印。
有张燕在,去并州的路都不用经过袁绍抢占的关隘。
在郑平准备偷袭并州的期间,文丑也带着残兵返回了邺城。
见文丑狼狈而归,袁绍惊骇不已:“文丑,怎么回事?你的三万骑兵,怎就回来万余人?”
郑平还了五千降卒给文丑,文丑沿途又聚拢残兵数千,勉强凑了万余骑兵返回邺城。
见袁绍询问,文丑没有直接回答:“明公,还请屏退左右。”
待得屋内只有袁绍和文丑两人时,文丑这才将郑平给的锦囊递给袁绍。
“这是何物?”袁绍有些奇怪。
文丑凝声道:“这是许攸给郑平的密信,郑平又将其给了末将。”
袁绍更是奇怪,于是拆开了锦囊,取出锦囊中的字条。
一见内容,袁绍霍然而起,面有怒色:“这不可能!这必然是郑平的离间之计。”
内容上写了六个字,是“合黑山,斩文丑。”
文丑却是道:“末将亦猜测,这可能是郑平的离间计。郑平将此信转交给末将,必然是想让明公问罪许攸。只是奇怪的是,末将这次战败,的确是被黑山军和郑平联合拦截。”
“郑平怎么会跟黑山军联合?末将想不明白!”
袁绍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即便猜到郑平在用离间计,但袁绍心中依旧难以释怀。
黑山军为什么会跟郑平合作,又为什么能在文丑回邺城的途中上埋伏,这是袁绍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切太巧合了!
而往往,太巧合的事就有猫腻在其中。
“文将军,你先退下吧!”袁绍挥了挥手。
见袁绍果然没有怪罪自己,文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哼,郑平这家伙,以为我文丑是个没脑子的吗?”
“竟然想用这种拙劣的离间计,借我之手除掉许攸?”
待文丑离开后不久,许攸被袁绍召来。
袁绍将纸条递给许攸,道:“这是文丑刚才给本将的,说是子远你给郑平的,然后郑平又给了文丑。”
许攸扫了一眼,顿时眼皮一跳,然后不动声色地道:“如此拙劣的离间计,郑平技穷了。”
袁绍亦道:“本将亦知这是离间计,故而不曾相信,只是本将不太明白,郑平为何能跟黑山军联合一起,还在文丑必经之地设伏。”
这文丑!
许攸心中有些恼怒,语气平和地分析道:“明公,攸有一事不明。”
“何事?”袁绍疑问。
许攸道:“文将军的勇力比之颜良如何?”
袁绍不假思索:“不如颜良!”
许攸又道:“然而,河北军中盛传,文丑以负伤之躯,一人独战关羽、孙坚、张飞、赵云,尚且能全身而退,当为无双猛将。”
“可颜良,却被关羽斩了!”
袁绍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沉。
许攸又道:“文丑在南皮兵败后,回来就跟郭图一起构陷逢纪。攸虽然跟逢纪不和,但逢纪也是攸在洛阳的时候就举荐给明公的,哪怕说逢纪私通曹操攸都能信,但攸决不信逢记会私通刘备。”
“那么文丑,为何要构陷逢纪呢?”
“明公跟黑山军本就有仇隙,黑山军跟郑平联合拦截文丑并非不可能,文丑这次战败其实是非战之罪,只要说明情况即可,可偏偏文丑手中却有构陷攸的字条。”
“文丑是如何得到的这个锦囊?”
“难道郑平败文丑的时候,还专门遣人把锦囊送给文丑?”
“都能将锦囊送给文丑还让文丑带话了,郑平难道就不能直接生擒文丑吗?”
一阵阵的分析,听得袁绍心中直发抖:“子远之意,是文丑,背叛了本将?”
许攸摇头:“文丑未必背叛了明公,但文丑极有可能被郑平生擒了,然后郑平又让文丑回来,欲行离间之计!”
“此事也不难查证,只需要询问文丑带回来的万余残兵就可以了。”
袁绍黑着脸,当即唤来几个亲卫,让其去文丑的万余残兵中调查。
半个时辰后,袁绍得到了答案。
得知其中有一部分残兵是郑平主动释放的,袁绍勃然大怒:“文丑竟然真的敢欺瞒本将!”
最信任的大将,竟然会欺瞒自己,袁绍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悲凉以及难以遏制的愤怒:“传令,罢去文丑一切军职,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虽然知道文丑并未真的背叛袁绍,但许攸没有替文丑辩驳。
没有背叛,但也有欺瞒和构陷之意。
若不惩治,真当他许攸没脾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