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负剑淡淡道:「萧御是性情中人。」
李姝:「.......」
你怕不是被他下了蛊。
李姝拿起梨花,将梨花撕得粉碎,丢在王负剑面前。
王负剑平静看着。
李姝又唤来元宝,道:「本宫从不饮花茶,若再让本宫发现梨花出现在本宫茶水里,你自己提头来见。」
元宝一惊,偷偷用余光去看一旁的王负剑,目光刚瞥到王负剑身上,耳畔又响起李姝微凉笑声:「怎么,这长乐宫的主人,换人了不成?」
「长公主恕罪!」
元宝诚惶诚恐,道:「奴婢记下了,以后再不敢犯了。」
「知道本宫的喜好便好。」
李姝虽然在与元宝说话,目光却看着王负剑。
元宝知自己铸成大错,连忙将李姝撕碎的梨花与花茶拿出宫殿。
殿内只剩下李姝与王负剑两人,李姝看双手环胸的王负剑,道:「你的主人,是我。」
「而不是三言两语便将你骗去的萧御。」
「萧御没有骗我。」
王负剑冷冷接道:「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王负剑油盐不进,李姝有些好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引枕上,道:「你与季小将军的那番话弄巧成拙,反倒成就了我,此事我不怪你,但其他的事情,便没那么容易了。」
讲真,她得感谢王负剑,若不是王负剑,她哪能知道季青林待她的一番心?
尽管王负剑的本意是让季青林对她深恶痛绝。
可偏偏弄巧成拙,促成了她与季青林的好事。
李姝再看王负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王负剑,面上虽然没甚么表情,可通身气质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幽怨。
李姝心情大好,指了指一旁的软垫,道:「坐。」
「我与你掰扯掰扯,我与萧御的往事。」
她对王负剑寄以厚望,王负剑若成了萧御的人,岂不白白浪费她的一番心血?
王负剑道:「我不好奇你们二人之间究竟谁对谁错,我只知道,萧御是坦荡君子,而你——」
「而我是阴险狡诈小人。」
李姝懒懒接道:「所以你帮着他坏我好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王负剑,你可知,我这个阴险狡诈小人,曾险些丧命萧御手中?」
王负剑面上闪过一抹嘲讽。
「你不用笑。」
李姝撩开自己的衣袖,皓白手腕上,一截黑色的线蔓延在她的手臂内/侧。
她看了看,眼底笑意更深。
这是西施毒。
黑线便代表着毒性,当黑线蔓延到胸口,便是她魂归九泉之际。
太医说,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她必死无疑。
「当年那杯带着西施毒的酒,是萧御给我倒的。」
李姝看着胳膊上的黑线,轻轻一笑,无悲无喜,平静说道:「若非如此,我根本不会中毒。」
王负剑呼吸一滞。
李姝放下衣袖,笑笑说道:「你只知先帝为了杀我,动用了萧家的人,却不知对我用毒之人,本是萧御。」
「我曾经的旧情.人。」
此时临近傍晚,夕阳余晖漫进殿来。
王负剑感觉得到,残阳如血披在李姝肩头,她身体纤瘦,神态懒懒,好似对甚么都不在意一般,风轻云淡说着自己中毒之事。
但他知道,她在意。
她对萧御,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她想让那个九天之上的谪仙跌落凡尘,她想让矜贵优雅的贵公子满身泥泞。
她从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王负剑静默片刻,道:「萧御不会对你下手,或许.......中间有甚么误会。」
「误会?」
李姝轻笑,道:「这可真是一个好藉口。」
王负剑不知如何接话,索性闭口不言。
「萧御擅长蛊惑人心,连我都曾被他所骗,更何况你。」
李姝道:「今日之事,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帮着别人来对付我。」
王负剑双手环胸,将怀中剑匣抱得更紧了。
他想起萧御神色淡淡与自己说过的话,萧御语速并不快,声音也没甚么感情,将他与李姝的过往平静说来,他听着,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萧御说,姝儿半生悽苦,无论做了何事,皆有她的原因,我不怪她。
我生平两愿,一愿姝儿喜乐,二愿萧家安泰。
李姝是排在萧家之前的。
萧御的话回荡在王负剑脑海,王负剑将脸偏向李姝,问道:「你为何不信萧御?」
「我信过。」
李姝凤目微挑,笑道:「险些丢了一条命。」
「如今我只剩半条命,自然不敢信。」
王负剑默然。
李姝又道:「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关于萧御的事情,我与他的恩怨,自有我们两人解决,你无需插手。」
「你的职责,是给我一支举世无双的暗卫。」
「知道了。」
王负剑抱剑离去。
李姝睡了一觉,精神甚好,益州的战报仍摆在她的案头尚未批覆,她看了看,收在袖子里,决定去找那个人——她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在她眼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在见那个人之前,她想先去偏殿看一下季青林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