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李姝出现的场合, 所有女子沦为她的陪衬。
再怎么貌美的女子, 在她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琅华微闭着眼, 轻嗅着蓬莱花香。
往事如潮水, 顷刻间将他淹没。
「小姝, 你要这天下无人裂土称王, 你要大夏集权中央,你要权臣世家消失殆尽——」
「我做到了。」
「我都做到了。」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打扰人休息一样,轻轻低喃着。
「这天下,还是你的天下。」
「我替你守着。」
「我追你.......为帝。」
「容仪恭美曰昭, 昭德有劳曰昭,昭帝,可好?」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李琅华轻笑着,有风拂面而过,他听到蓬莱花在枝头笑闹,恍惚间,他又回到从前,少女言笑晏晏,向他款款而来。
.......
李琅华一直知道自己生得极美。
揽镜自照,他时常感慨,似自己这等美貌之人,不知会便宜哪家姑娘。
那姑娘若得知未来相伴一生的夫君是他,只怕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毕竟他这么好看。
好看到他自己都喜欢自己。
因为他实在太过好看,有时也会生出一种独孤求败的寂寞感——天下虽大,可竟无一个女子能配得上他。
直到那日宫宴,他撞见花团锦簇中形影单只的李姝。
出席宫宴的贵女,无不是精心装扮细细描画,可当李姝出现,所有贵女黯然失色。
尽管她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宫装,发间簪的也不过是时下流行的素银簪子,衣着妆容俗气到不行,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绝色。
她没有一处不惊艷。
从未有这么一个人,精准长在他的审美上。
他突然发现,自己心头的小鹿并没有死。
他清楚知道,自己完了。
逃不脱的宿命。
他註定为这张脸神魂颠倒。
「去,打听一下。」
他一脚踹向同样看呆眼的侍从,「这是哪家贵女,孤怎么从未见过她?」
侍从被他踹翻在地,拍拍身上的土忙去打听。
不多会儿,侍从回来了。
与刚才的兴高采烈相比,此时的侍从恹恹的,甚至看向他的目光还有些怜惜之意。
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孤的妹妹?」
他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起来,孤也不知道孤究竟有多少妹妹。」
老头子身体太好,每年总能给他添上一两个。
人数太多,他完全记不住脸。
「长相不像老头子,难道像她的母亲?」
「唔,若这样论起来,她的母亲也是绝色。」
「她要是您的妹妹就好了。」
李琅华的话越来越越不着边,侍从哀怨看了李琅华一眼,道:「按照辈分,她需唤您一声叔父。」
李琅华张目结舌:「........孤好好的一个少年郎,怎就当了叔父!」
侍从道:「她的父亲是赵王,赵王乃您的远房堂兄,按照辈分,您可不就是她的叔父么。」
李琅华松了一口气,「赵王啊。」
「赵王与孤,可是出了五服的。」
随从:「........」
他就不该对他家太子爷有任何期待。
李琅华拢起描金扇,「走,会会她!」
他说的会会她,并不是径直去搭讪,那样太俗。
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上的东西自来没有得不到的,除却自己是在聪明好看外,另外一个习惯也功不可没——知己知彼。
他弄来了李姝自小到大的所有资料。
从她几岁开始学说话,到她的一日三餐,他全部摸得一清二楚。
弄清李姝的喜好后,他越发觉得,李姝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他准备的。
没有人比她更契合他。
一个心狠,一个手辣。
一个爱权,一个爱财。
委实天造地设。
她就该是他的。
至于她此时喜欢着的萧御,略施些手段也就是了。
情窦初开时的感情,最经不得风吹雨打。
他不介意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又一年宫宴。
李姝貌美,难免着了四公主的眼,李琅华掐的时间正好,英雄救美,从天而降。
打发走被他骂得哭哭啼啼的四公主,他转着摺扇看着她的脸,笑盈盈问:「你是谁家女郎?孤在京都这么久,怎从未见过你?」
年少的李姝不卑不亢,向他见礼:「家父赵王,按照辈分,我需唤太子殿下一声叔父。」
「叔父?」
摺扇敲着掌心,他突然凑近她,余光瞥见她手指攥紧了衣袖,他又与她拉开距离,若无其事笑问她:「孤看着有这么老吗?」
「没有。」
她似乎比刚才应对四公主要紧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努力装着平静,道:「太子殿下很年轻。」
「唔,这话孤喜欢听。」
他笑眯眯的,猫儿逗老鼠似的与她说:「不要叫孤太子殿下,太生分,叫孤郎华。」
「孤这么好听的名字,由你这么好看的人叫出来,才堪堪匹配。」
她终于绷不住面上的波澜不惊,「太子殿下,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