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卿。”
放学后,幼卿抱着书本从教室里出来,经过花园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着自己的名字。
幼卿回过头,看见一道儒雅清瘦的身影从廊柱后走了出来。
是易世开。
幼卿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只听易雪澄说过易世开似乎去了金陵,此时突然看见他,幼卿有些惊讶,待回过神后就是唤了句,“易叔叔。”
易世开颔首,他的神色温和,与幼卿道,“前些日子金陵那边出了些事,有一阵子没见你,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多谢易叔叔关心。”幼卿的声音十分礼貌,却也透出了疏离感。
易世开自然察觉了,他沉默片刻,说,“幼卿,这段时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冷落你。”
“我知道,易叔叔,我知道您生意出了事,雪澄都和我说了。”
“可我见你似乎对我疏远了很多,”易世开的黑眸凝视着她,“你在怪我?”
“没有,”幼卿的心里有些慌乱,她抬起头迎上了易世开的目光,轻声道,“我很感谢您之前对我的关心,我……我现在只想把书读好,您的心意,我没法接受,对不起。”
“是因为萧鹤川?”易世开皱了皱眉。
幼卿脸色微微苍白,但还是十分清晰的告诉他,“和九叔没有关系,易叔叔,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了这句话,幼卿转身快步离开了花园。
来送饭的人将饭菜送到了门口,李长发双手接过,回屋一瞧,就见萧鹤川正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转圈。
李长发将饭菜放在了桌上,实在是按奈不住,对着他道,“九爷,要不您就和老太太低个头吧,这要关到什么时候?”
萧鹤川也不理会他,他看了看时钟,问了句,“小侄女呢?”
“上学去了。”
“有人接送吗?”
“老太太安排了司机。”李长发说着就是叹口气,“我说九爷,你说说你喜欢谁不好,你怎么就喜欢幼卿小姐……”
“她知道我被关了吗?”萧鹤川打断了他。
“那谁能不知道?”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外面的人兴许不晓得,但整个督军府早已传遍了。
萧鹤川不说话了,他点了一根烟,向着沙发一卧,这个小白眼狼心硬,他领教过,知道他被关了说不定她高兴的很,觉得他不会去缠着她了。
厨房中。
李妈正在灶前忙碌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李妈转身一瞧,倒是吃了一惊,“哟,幼卿小姐,您怎么来了?”
“李妈,”幼卿的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她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这几天都是您给九叔送饭是吗?”
这话刚问完,幼卿的脸就是红了,她晓得府里的人都是知道了萧鹤川那天当着各房人的面说喜欢自己,她又这般打听他。
“是啊,”李妈擦了擦手,有些不解的向着幼卿看去。
“九叔,他吃的怎么样,他吃饭了吗?”幼卿几乎不敢去看李妈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刚问完她的鼻子就是酸了,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
“九爷这几天吃得少。李副官吃得倒香,我看还胖了一圈。”李妈实话实说。
“这里有些酱牛肉,您能帮我带进去给九叔吗,别说是我送的。”幼卿将手里的油纸包递了过去,她记得以前萧鹤川无意间和自己说过,东安路的乔记牛肉做的地道,切上一盘,再打上二斤烧刀子,那喝起来吃起来才叫痛快。
她寻不到烧刀子,这牛肉也是放学后求了司机,特意绕路才买到的。
“好。幼卿小姐,”李妈接过了纸包,瞧着幼卿如画般的眉眼,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您也别怪我当下人的多嘴,您和九爷的身份在这摆着,哪里能行,你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吧,九爷一天不死心,你在萧家就一天也待不下去,老太太和大太太,总归要把你送走的。”
幼卿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从厨房回去的路上,幼卿一直在想,要不还是回南池吧,去求一求以前的校长和老师,哪怕半工半读也可以,她走了,日子一长,萧鹤川的心思也就淡了。
别的不说,他还有那位秦小姐呢。
他们才是门当户对,才是般配的人。
幼卿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屋子,她打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十分精美的盒子,打开来,是萧鹤川送她的钻石手链。
禁闭仍是在继续着。
萧鹤川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让他在屋子里待几天就跟杀了他差不多,但这次他却是耐了心,沉下了性子,绝口不提要出去的事,机要秘书每天军营和督军府两点一线来回跑,将一些重要文件送来给他过目。
这一晚,萧鹤川正在翻兵书,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抬眸看去,李长发一脸凝重的冲了进来。
“九爷,出事了,赫连家从平江突然出兵,占了松阳关。”
听了李长发的话,萧鹤川的神情也是变了,他坐起了身子,对着李长发问出了一个人名字,“是赫连冲?”
李长发点了点头,“九爷,咱们之前和赫连冲可是有协议的,说好了两地以平江为界,他这次公然起兵,简直是出尔反尔!”
“赫连家一直对平江虎视眈眈,他们夺了松阳关,就等于有了跳板,随时都能向着金城发起进攻。”萧鹤川声音低沉,很快,他站了起来,拿起军装穿在了身上,一面系着扣子,一面对着李长发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回军营。”
“老太太那要不要去说一声?”李长发问。
“来不及了,你派人去东苑说一声,前线军情紧急,我不得已必须出去,等我回来再和她请罪,”萧鹤川说完,又是加了一句,“再有,我这次出去是为了打仗,不是放弃了小侄女。”
萧远川也是得知了消息,待萧鹤川赶到时,就见他也是从主楼里匆匆走了出来,兄弟俩对视一眼,萧远川也没说什么,只招呼了萧鹤川一声,“走。”
萧鹤川向着主楼看了一眼,见各个房间都亮了灯,二楼的露台上有道身影,竟是幼卿。
她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身上还穿着睡裙,她站在那看着他,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两人却还是看见了彼此,四目相对,萧鹤川像是要把她刻在眼睛里似的,但也只是一眼,他就转身上了汽车,车队如离弦之箭般离开了督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