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拐卖与反拐卖

细碎话语仿佛恶魔的咒语在耳边萦绕,襄离也逐渐从中获取了一点信息。

富态的女人是镜花馆的老板,而镜花馆也并非阿燕口中的什么茶楼,而是一家青楼。

或许与襄离同龄的孩子还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是对于襄离而言,这些秦楼楚馆已经打上了“三教九流”的标签。

醉酒而粗鲁的男人,零碎又凄楚的哭声,还有那些辱骂和鞭打……

一切的一切,几乎又将她拉回到了那个潮湿阴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她的力气太小,挣脱不了按在肩膀上的肥腻手掌,也无法阻碍那些意味不明的笑声钻入耳朵。

襄离的意识还是恍惚的,阿燕上一刻还如同一个大姐姐一样温柔,下一刻却好像变了一个人,狠心无情的将她推入狼窝。

路过大厅,她又见到了阿燕。

她坐在椅子上,面前是摊开的一片银叶子,那是卖掉襄离换来的。

她还在等待,等着过后老板娘送来剩下的钱。

她看见了襄离,却好似看一件货物一般,甚至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为了钱卖掉无辜的女孩。

心中的恨意破土而出,如同襄离握紧了拳,却被手腕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那是一串鳞片,做成手链的模样,挂在腕间。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结束了换牙,而鲛人则是完成第一次褪鳞。

半透明的浅蓝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被镀上了一条金边,美不胜收。

这是襄离的鳞片,她很喜欢,所以仿照微巳给她做的贝壳项链,串了一串手链挂在腕间。

襄离将那串手链拽在手心,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既然你不是什么好人,那我也不需要对你客气。

相比较于一个稚嫩瘦弱的女孩,一个鲛人的吸引力应该更大吧?

按照襄离自己的估量,鲛人在北邑人的心中,应当还是奇货可居的,毕竟在幽国的时候,达官贵人都以养鲛为荣,谁家要是买了一个鲛人供养,那可是要大开宴饮庆贺的好事。

老板娘压着襄离走到楼上,似乎远离了吵嚷的人群,襄离将那串鳞片手链握在手里,挤眉弄眼的对她说道,“老板娘,我要跟你说个秘密。”

显然那老板娘不认为襄离有什么秘密足够吸引自己,敷衍着跟她说道,“你一个小丫头还能有什么秘密。”

襄离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当然是关于这个的秘密,我保证你不会吃亏。”

老板娘眼睛一亮,将她拉到一边,“说吧,我看看你一个小丫头,还能跟我谈什么生意。”

襄离指着楼下坐着的阿燕,“那个女人把我卖掉了对不对?”

老板娘挑了挑眉,“没错,她把你卖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襄离皱了皱鼻子,她当年可是被微巳以五千金买走的,怎么还降价了!

按耐下心中的不悦,襄离跟老板娘说道,“那你可吃亏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远远超过这一百两的价值。”

老板娘眯了眼,十分期待她后面要说的话。

襄离却开始卖起了关子,“不过我要是让你赚到了一大笔钱,你要放了我。”

老板娘挂着笑,“你要是真能让我发财,别说放了你,我还要给你钱呢!”

襄离这才满意,脚尖再地板上点着,一副谈判的模样,“下面那个卖我的女人,其实是我家养着的一个鲛人,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拐走了我,要将我卖掉换路费。”

老板娘瞪大眼睛,一脸的质疑,“开什么玩笑,鲛人?那可是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在大街上跑。”

那东西可是十分值钱,要是有一只鲛人,日日产珠,她还开什么青楼?

襄离看着她不相信的样子,也不多做解释,拿出手里的鳞片手链给她看,“喏,给你看,这就是鲛人的鳞片。”

白嫩的手心里,一串流光溢彩的淡蓝鳞片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

老板娘楞楞地拿过来翻来覆去的观看,摸了又摸,感受着鳞片那微凉如玉的手感,又对着灯光看了看内里的纹理,呆呆的说道,“我的个乖乖,这还真的是鲛人鳞片。”

鲛人鳞片不仅仅可以入药,是一种名贵的药材,而且还可以用来铸造和装饰。

小小的一个鳞片便等同于一片金子。

老板娘原本对襄离身份的怀疑也打消了,有着这样的鳞片手链,家里一定很有钱,真的可能养着一只鲛人。

且那个阿燕虽然容貌并不十分出众,却仍旧是好看的,符合传闻。

只是谁也没料想到,家养的鲛人包藏祸心,拐卖了女孩出来换钱。

这样一想,襄离的身份一定也非同一般不可得罪。

老板娘的脸上挂了笑,恭恭敬敬地将鳞片还给襄离,“那这位小姐的意思是?”

襄离指着楼下的阿燕,“既然她这么坏,就把她卖给你好了。”

老板娘大喜过望,笑得脸上的肉都颤了一颤,“您是说真的?”

要知道一个鲛人十分昂贵,往往只有去幽国才能买到,在北邑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真的。”襄离斩钉截铁道。

小姑娘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卖掉的是什么金贵东西,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恐怕要的钱也不会很多。老板娘心中以为捡了大便宜,连忙问道,“那这位小姐您打算怎么卖这个鲛人?”

襄离心中仍然记仇那个一百两,心道原来我在你看来就值一百两,那你也贵不到哪里去,于是一跺脚,“就一百两好了!”

老板娘连忙答应,“好好,我马上给您送来银子。”心中却窃喜,果然遇到了冤大头,一个鲛人才卖了一百两银子。

襄离立即被奉为上座,不多时便有人为她端茶送水递点心,而她也在二楼悠哉悠哉的看着楼下的歌舞。

而正得意洋洋数钱的阿燕却遭了殃,身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四个大汉,粗声粗气的说道,“就是她!”

随后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来拖离座位。

“你们是谁,你们放开我!”阿燕大声挣扎呼救。

可是这样的事在镜花馆实在是司空见惯,她的挣扎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而襄离则翘着脚在二楼嗑着瓜子,心中暗道,坏女人,让你欺负我,我襄离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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