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满衣花露听宫莺 番外之画展(四)
魏颐和容琛一起用了早膳,时间已经是巳时了,太阳也早升了起来,阳光驱散薄雾,让外面的庭院在太阳的光芒里显出一种恍如春日的生机。
这时候,采红才来对魏颐说张家的张三公子已经来了的事情。
魏颐一听张大俞来了,精神为之一振,赶紧起身,道,“赶紧迎进来吧,好好招待着。”
采红心想这位张疯癫已经前面厅里闹了一个时辰了,但却没和魏颐这样说,让魏颐以为张大俞是刚刚才来。
魏颐一边让人去迎接张大俞,一边询问下面负责菊园的管事,明轩是不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得到肯定答案,他便过去那边侯着。
他要过去,容琛便也要去,魏颐却按着他不要他去,撒娇道,“你就不要去了,你一去,大家根本没有心思赏画。”
容琛便道,“朕只去看看就行,看完就离开,可成?”
听容琛这样说,魏颐自然不好再拒绝,就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过去了。
两人往菊园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伺候的人和侍卫,不过,皇帝和魏颐在一起,从来就是毫不避讳地对他宠爱有加,一路上,一直牵着魏颐的手。
魏颐脚上没穿靴子,而是一双厚底布鞋,小径旁边枯草上此时还有早霜和露水,将魏颐的鞋子都染湿了,容琛看到,就吩咐了身后的侍从去给魏颐拿干的鞋袜来,而且还说要背魏颐,魏颐在这种时候哪里能要他背,直接拒绝了。
身后听到两人对话的几个贴身侍从早见怪不怪,只当自己是透明人,什么都没听到和看到。
走到菊园里来,有曲廊直通明轩,已经有仆人在那里等候,管事的拿了钥匙将明轩的门打开了,那些从宫里拿出的名画早就放在了里面,但是还是用匣子装着的,在魏颐的示意下,才有仆人小心翼翼地去把画展开,然后在房间里规定的位置挂好,魏颐又一幅幅地看过,才点头说好,准备迎客观赏。
容琛却对此没有多大兴趣,给魏颐拿鞋袜的侍女赶来,容琛便让魏颐坐到椅子上去把鞋袜换了。
明轩里仆人都出去了,在外面侯着,房里只剩下容琛和魏颐。
容琛甚至亲自蹲□给魏颐换鞋袜,魏颐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容琛捏着他窄小秀气的雪足把玩的时候,他才不满地用脚踢了他一下,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做什么呢?”
容琛好不以为意地捏着他的脚又拢着摩挲了两下,才道,“才没起来多久,这脚就冷成这样了。说了让你穿厚靴子,你却不乐意,穿这布鞋,哪里能够暖和。”说着,给他拢上厚袜子,然后将干的鞋子给他穿上。
魏颐却道,“穿靴子,走路声音太大,今日请人赏画,怎么能够穿靴子。再说,我也喜欢穿布鞋,软软的,舒服。”
容琛给魏颐穿另外一只脚的鞋子时,外面便传来了一个男人不满的嚷嚷声,“你们就是这样招待人赏画的么?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时辰过了,还在让我吃点心,我可不是来吃点心上茅房的,我是来赏画的,你们这到底是消遣我是不是?”
说着,似乎还动起了手来,外面的奴才们一阵地劝说声,似乎是在阻止人进来。
容琛和魏颐听到外面这人的声音,魏颐是吃惊,容琛却是一皱眉。
给魏颐将鞋袜穿好,容琛就站起了身,走到门边,问道,“何人在喧哗?”
魏颐跟着容琛走了过来,看到一个穿着束袖长袍,脸上胡子拉碴的男人在和仆人争辩,因为容琛的问话,那边才停了下来。
那穿着束袖长袍的人实在怪异,那种长袍,居然专门将袖子用带子绑了起来,而且袍子还挺旧的,脸上胡子没有修理,看起来也有些粗鲁。
魏颐一时之间真不能把他往张大俞身上想。
因为外面的喧哗之声分明惹了皇帝不快,奴才们都赶紧下跪请罪,管事的跪着解释道,“张公子无论如何也不听劝,硬是要进轩里看画,奴才们为了劝他,说了几句,打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张大俞的确疯癫,但这人却并不是毫不明事理和不知道礼仪规矩的人,他听闻这奴才这样说,一边在心里不忿,一边又对那雍容高大深沉的男人下了跪,嘴里道,“草民张大俞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魏颐没想居然是这样的事,想到刚才张大俞说已经来等了一个多时辰,他就知道,恐怕是下面的人不敢打搅他和容琛,所以没敢说张大俞已经来了这么久了,而现在府里的奴才又这么欺负这样一个直爽的才子,心里很不快。
容琛定然也是都明白了的。
没有让那些奴才平身,却为了魏颐而过去亲自扶了张大俞起身,道,“朕虽在宫中,也听闻了爱卿大才之名。今日子琦请爱卿来赏画,是真心相邀,盼切之极。爱卿请起。”
皇帝居然对这个毫无功名只有怪才之名的书生这般客气,让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都有些战兢,心想刚才对这人多不客气,此时于是是跪着动一下也不敢,头伏得更低。
魏颐知道皇帝做到这一步,是为了自己,心中感动,也走了过去,对向皇帝谢恩后起身的张大俞道,“张先生,画才刚挂好,让先生久等,万分歉意。”
张大俞虽然一向桀骜不逊,但是对皇帝对他这般的体恤和和蔼还是非常感动的,恭敬地道了谢,又躬着身子对魏颐道了谢。
他此时的所作,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有些疯癫的人,再正常不过。
张大俞这里被请进明轩,皇帝才对奴才们说了一声让他们平身,又有奴才进来说又有几位才子已经到了府上,魏颐就应着领他们直接来明轩。
除了张大俞,之后来的客人都是成群结队,三五好友一起来的。
当然,也有真的非常硬气,特别看不惯魏颐的男宠身份坚决拒绝前来赏画的。
这些,魏颐便也没有计较,倒是下面的人会觉得这些给脸不要脸的人太不识抬举。
魏颐一身紫色绣着暗花的衣袍,面如冠玉,明眸皓齿,身姿挺拔纤瘦,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俊美人物,即使像张大俞这种好字画不好色的人,也在看到他后在心中赞叹了两句,心想潘安宋玉在世,恐怕也就如此了,只是,倒并不见子琦公子如他心中原本所想的那样,因为是一个男宠而带着女人的娇媚或者涂脂抹粉之类。反而这人如同他的字一样,风流秀美,不见虚浮,只见清雅,倒如空山幽兰一般。
而皇帝,更是给了张大俞很大的震惊,他不想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会对他这般体恤起来,故而后来也不敢托大,行为万分恭敬,正正常常地去赏画去了。
别的客人来了,魏颐就轻轻拍了拍容琛的手臂,示意他该走了。
容琛知道他的意思,但也不管那书画痴人张大俞是否会看到,直接抓住了魏颐的手,一把把他拉着,从另一边的一扇门走了出去。
出了明轩,魏颐就要挣脱他的手,道,“这是做什么?”
容琛拉着魏颐往后面走,在不远处有一座两层小楼,容琛道,“我们且去那边坐坐。”
魏颐有些不乐意,道,“我还得去招待客人。”
容琛看着他,道,“朕还没有他们重要么?”
魏颐心想日日都可以和他在一起,而那些客人是好不容易请一次,而且他还想听听他们对自己的画的评价,自然不能用容琛的那个思维方式来说谁更重要。
魏颐虽然心中如此想,但还是露出笑容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他也踮着脚在容琛脸上亲了一下,道,“当然是你最重要。”
容琛高兴地搂着他往前走,“朕也好几天没有和你好好在一起说说话了,你且陪着朕坐一阵子,不好么?”
魏颐道,“当然,我也想你。”
两人一路全在说肉麻话,那些跟在不远处的侍卫定然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也真难为他们全都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在这两层小楼的二楼窗边坐下来,这里也是一处赏景之地,从窗户望出去,假山荷塘以及不远处的轩榭都在视野之内,园中的菊花香扑鼻而来,入眼的美景,也让人沉醉。
因为开了窗户,容琛便让魏颐将披风给裹上了,又搂着他一起看外面风景,魏颐在这里就能够看到明轩门口的情景,客人来了,府中的仆人将他们招待得非常好,也不必他下去待客。
容琛和他耳鬓厮磨,说些零碎的话,还多带着之词,魏颐被他逗得面颊绯红,嗔他道,“不正经。”
容琛却说道,“如何不正经了,你且说说。”
魏颐道,“还要我说。我不说。”
容琛笑,道,“本就是满园花色不及怀中香,朕是一言九鼎,从不说假话。”
魏颐作势要张嘴咬他,反而被容琛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魏颐红着脸和他打闹,却见明轩那边有人可能望得见这里,就停住了。
秋日雾气散去之后,阳光倒非常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魏颐靠在容琛身上非常享受现在的时光,倒是不想下去和那些才子们交往了。
容琛搂着他,轻柔地和他说些琐碎的事情,就像一对普通夫妻在唠叨家常。
要到午时,容琛才带着魏颐下楼去,容琛直接从另外的路离开了,魏颐被几个仆从簇拥着往明轩而来。
这次他请的客人只有十几个,又有几人没有来,于是只有十二人到来。
明轩中光线明亮,用来赏画再好不过。
里面摆着可以展画的案桌,还有椅子,还让人伺候点心茶水。
魏颐进明轩时,好几个公子正围着一个案桌鉴赏一幅画。
虽然魏颐说这十三幅画是从宫里拿出来的正品,其实这里面也夹杂着他画的赝品,真假掺半,魏颐还想看看这些人能不能看出来。他看此时好几人围着一幅画讨论,以为是自己的赝品被他们看出来了。
魏颐进了明轩,也没有打搅他们,只站在一边看了看他们从墙上取下来仔细鉴赏的是哪一幅,没想到居然不是那十三幅先代作品,而是他的那一幅龙纹景泰蓝花瓶,听其中一个公子说道,“这样看倒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得挂回原位去。这画上只有‘自有相随无别离’的钤印,以前从未见有人用这一方钤印,到底是何许人也,这画真是绝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要把画恭敬地拿去原来的位置挂上,转过身来,几个人同时看到了魏颐,一时只见是一位极俊雅贵气的公子,都没反应过来这就是这里的主人子琦公子,还是其中一个是以前魏帆的朋友,见过十几岁时魏颐一面的迟生玉,他那时候见魏颐时,魏颐只得十六岁,现在十几年过去了,魏颐比那时候变了不少,长高了,比那时候更带了一种高华雍容似乎又艳丽的美。迟生玉当年就曾对小小年纪的魏颐有打心眼里的欣赏,此时见到,愣了一下就赶紧反应过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迟生玉,多谢子琦公子相邀,能够品鉴到如此珍贵的画作。”
因迟生玉这般说,另外的才子们才反应过来,和魏颐见了礼,魏颐也回了礼。
除了这边的这几个人,坐在另外的地方赏画的人也走了过来,和魏颐见礼。
也许还有人是在心里瞧不起这个皇帝的男宠,但此时在子琦公子的面前,也还是把那种轻蔑藏在心底,和这里的主人家显出热络。
只张大俞一人依然站在一幅放在画案上的画前动也没动,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因他有痴颠之名,也许之前有人和他共同赏那画,后来也无人敢待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