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找人
对于魏颐,不论是理想上,还是在现实中,他都是希望能够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决计没有想过要三妻四妾,而如同书里描写的,一边家中有妻子,在外面却和好友同窗暧昧或者同去嫖/妓之类,他对此是深为鄙夷的,绝对不会这么干。
所以,对于容琛,他一边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一边又于理智上劝诫自己不能去找他和他有关系。
但终究,理智的压抑都是有限的。
魏颐看书看不进去,又在书房里画了几张容琛的画像,因为一个人,已经如此严重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他就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一找容琛,无论将来怎么样,他还是应该享受一次爱情的。毕竟,他上一辈子到死都没有告诉凌叔叔他对他的感情,那样子,此时想来真是太悲哀了,所以这一辈子一定不要再重蹈覆辙。
夏日天气已经炎热起来了。
魏颐一大早趁着父亲去上早朝去了,二哥还在睡觉没起来,他交代了奶娘和海棠好好照顾魏归真,他也没去书房准备应试,偷偷从家里厨房旁边的后门出去了。
早上太阳从东边天空升起来,即使时辰还早,太阳耀眼的金光却已经相当刺眼了,只是暑气还未上来,清晨的清风拂过还是挺舒服的。
魏颐一路走到朝阳大街,到盛源钱庄门前,盛源钱庄才刚刚开门,伙计看到一个极俊俏的人站在他们钱庄门前,几个伙计商量一下,其中一个就过来和他打招呼问他,“这位小公子,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魏颐对他一笑,道,“我来这里找一个人。”
对方一愣,“找什么人?若是有我知道的,一定给你说。”
魏颐道,“给你们掌柜的说,我叫魏颐,是来找容琛的。”
对方听他是找掌柜带话,看他虽然衣着上不是很富贵,但是却气质高华,又长得这么好,不敢怠慢,请他去钱庄里坐着,叫了掌柜的来。
掌柜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的小胡子,听魏颐说要找容琛,他一愣,想说没有容琛这个人,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就赶紧郑重起来了,还让伙计给上好茶,又对魏颐道,“主子他几乎不来咱们这里,他既然让您来这里找他,我也只能给您带话上去,看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到时候再联系您,您看如何?若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要交代的,也可写一封信我给代交,您放心,信的内容绝对是能够保密的。”
魏颐听说要见容琛居然一点也不是容易的事,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心里的那种想要见到的渴望却更深了。
他自然也没有什么信可以让掌柜代交,只能说道,“没有关系,我再等别的时间来找他好了。”
掌柜道,“主子若是要来这里,大多时候是下午,小公子上午来找,时间就不对。”
魏颐点点头,让掌柜的带了话,说是想见见容琛,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家,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没有见到,就越发地想要见了。
在书房里才看一阵书,午时未到,有丫鬟过来敲门,说是有一位姓白的公子来拜访。
魏颐门都没过去开,直接答道,“应该是找二哥的,你让二哥去接待吧!”
那丫鬟却没走,而是说道,“二公子出门去了,没在府上。而且,那位白公子说是来找三公子您的。”
魏颐这才整理了一下因为没见到容琛而略微有些焦躁的心,站起身过去开了门,道,“我这就去见他,你……”
话还未说完,就见到白麟涵已经站在门外对他微笑。
魏颐于是只得赶紧在脸上挂上笑容,对白麟涵道,“白兄,你怎么来了,没有出门迎接,真是失礼。”
白麟涵道,“子琦这样说话那就是见外了,你之前不是还称呼我为哥哥的吗,现在就叫白兄,真是让我伤心呐。”
魏颐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称呼过他哥哥的,这人未免有点得寸进尺,但是马上又想到自己曾经在范成仲面前说过白麟涵是自己的哥哥,难道那个范成仲居然真的去找过白麟涵了。
不免脸上神色马上有点不自然。
白麟涵也许看到了他的不自然,但却没想揭穿,只笑着道,“不请我进你书房去看看?”
魏颐只得赶紧侧身让了让,请他进屋,又让丫鬟去泡茶来。
白麟涵也不客气,进了书房,就四处打量,看到里面挂着不少字画,字体俊逸潇洒,而画则多灵秀清逸,带着活泼与可爱,虽然并不厚重,但是笔法挺有力顺畅,已经很有水平了。
看到上面印章都是“子琦”,他就笑起来,赞道,“这些都是子琦你的墨宝呢,笔力不错,不知可否送为兄一副。”
文人的毛病都是要把自己的作品让别人来评价传播出去,魏颐也不能免俗,画得好些的都要裱起来挂上,练笔之作就收起来进箱子,他从小到大的练笔之作收起来也有一两大箱了。
此时白麟涵直接开口向他要画,魏颐只好道,“这些都是这一年来画着玩的,白兄若是不嫌弃,就请随意选一副吧!”
白麟涵眼睛非常毒,一眼就看上了一副海棠春睡图。
图画上一枝海棠伸在窗户之前,从窗户望进去,里面有一个小少年靠在躺椅上睡着了,少年面容秀丽,头发只简单地挽着,一些垂到了胸前,让看到这幅画的人似乎都能够感受到画里的宁谧与温柔。
虽然画里的人面容只简单勾勒出来,但白麟涵认为里面的一定是魏颐,不由得看着画就有点发痴。
但魏颐却不把这画送给他,道,“这画里的人是我的侄儿,叫归真。既然有他入画,就真不能送给白兄你了。你还请选别的吧?”
白麟涵没想到那画里的人不是魏颐,却是他的侄儿,不由得有点失望,只好重新选了一副画着梨花映在春水里的图。
魏颐觉得将这一副送给他也没什么,就去取下来给他。
但画是挂在墙上的,他端了把椅子放在墙边,脱了脚上的木屐,站在椅子上去取画,画取下来的时候,他下椅子不小心,差点摔倒,被白麟涵伸手扶住了。
白麟涵的手扶在他的胳膊上,他的背部贴着他的胸膛,魏颐突然非常难受起来,几乎是被惊得一瞬就弹开了,距离白麟涵好几步。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让白麟涵尴尬起来。
魏颐想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也不行了,也颇尴尬,沉默地将那画卷起来,然后递给白麟涵,道,“白兄,给。”
白麟涵接过去,看着他,一笑,道,“我也不是洪水猛兽,子琦怎么就非得避开我呢?”
魏颐微侧开头,道,“不大习惯和人离得太近而已,白兄还请不要见怪。”
白麟涵手里拿着画,似乎是又想走近魏颐,这时候,端着茶的丫鬟就进来了。
魏颐赶紧请白麟涵到一边坐下,自己隔了一个位置也坐下了,这才问道,“白兄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来要我一幅画吧,是有什么要事么?”
白麟涵让那倒茶的丫鬟出去了才说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担心子琦遇到麻烦,就过来看看。”
“遇到麻烦?”魏颐一愣,其实心里已经大约知道白麟涵想说什么事情了,但他依然装着不知。
白麟涵盯着魏颐秀丽的面容,道,“如子琦这般容貌,在外走动,定然惹起一些人心生觊觎。前两天,范家的公子范成仲到我家府上来拜访,说是来赔罪的。他说找我,是因为得罪了我的弟弟,我在家已是最小,可没什么弟弟,听他描述的人,我觉得是你,所以就把他打发了,然后来问问你,你是否从他那里吃过什么亏。”
魏颐想起上次那个范成仲的事情,有些不自在。答道,“是在茶楼里遇到过他。当时情况于我不利,就借用了一下白兄的名号,还请你多包涵,不要见怪。”
白麟涵听他承认,心想那范家的腌臜东西果真对魏颐出过手,不由得心里很不爽快,对魏颐说道,“子琦也不必怕那小子,只范家的二子而已,他父亲也不敢在我家门前抬头的,他又是什么东西。”
白麟涵这般愤愤的言语,大异于平素风流倜傥的他的口气,魏颐看向他,脸上神色略微诧异。
白麟涵心想自己的话也不算托大,但总归不谦和,于是又接着道,“子琦,要是你下次遇到他,也不必对他客气,你是魏府的三公子,这京城里,莫说他范成仲只是一个府尹家公子,毫无功名,就是王公世子,也没有你被欺负的道理。”
魏颐于是答道,“我也不是怕他,只是怕父亲认为我在外面惹事,总归不好罢了。”
白麟涵眉毛一挑,就道,“魏大人的确过于严厉了些。你以后遇到事,莫说用的名号,让人来叫我,我定然没有袖手的道理,别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魏颐只得笑着道了谢。
白麟涵在魏颐书房里一坐就很久,看着午饭时间到了,魏颐只得招呼他吃午饭。
因为他父亲还在衙门里办公,中午大概又不回来吃饭了,而他母亲在内院里不见外客,魏帆又出门不知去了哪里,因为魏归真是魏家里不好见客的痴傻长孙,所以也不得带出来吃饭,于是最后就只得魏颐一个人陪客吃饭。
而且因为没有让厨房里加菜,饭桌上也只得三菜一汤,对于出自得皇帝信任的豪门世家的白麟涵,这饭菜实在过于寒酸。
但看魏颐给他劝菜,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因有秀色可餐,吃这简单的饭菜也觉得香甜无比。
午饭后,又过了一阵,魏颐送白麟涵出门,白麟涵看魏府里庭院简陋,仆役稀少,魏颐的穿着用品皆见朴素,不由得心里些微发酸,心想若魏颐这般的仙子般的人物,实在不该过如此的生活的。
若是他,真愿意以金屋来藏之。
又想到魏颐父亲官至尚书,家中居然简朴若此,也真是可敬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