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爷爷今天晚上很高兴,免费赠送小张一种气味,广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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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过后,张诺亚将发生的一切深深埋藏到心底。
他知道,一切都还远未到时候。她也一定知道这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发生了变化,但还远没有到那一步。只有当他解锁足够的气味,能够毫无顾忌地施展自己才华的时候,那份情愫才能更进一步。
“事物发展的趋势是波浪式前进或螺旋式上升的。”送别她时,张诺亚这样告诉自己。
在往家里走的路上,系统用贱贱的声音告诉他,他得到了新的一种气味,广藿香气味。
试香验货的时候,张诺亚已经完全没有了中午时分的激动。
“广藿香,草根和泥土的腥气,薄荷的清凉,树脂的醇厚香气以及淡淡的苦味。”
“广藿香是东方香料,在西格洲南部地区有大量种植园进行生产。”
它同样是西普调、馥奇调、东方调中非常重要的香料,堪称百搭的一种香气。
广藿香让张诺亚想到前世香水界的一件轶事。
西普调香水广泛使用橡木苔,但由于橡木苔中存在致敏分子——氯化苔黑醛,为了减少香料过敏事件的发生,橡木苔在2015年被欧洲禁用。
这给调香大师们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大名鼎鼎的香奈儿五号、娇兰蝴蝶夫人都曾调整过配方,试图找到一种物质能代替橡木苔的地位。
其中使用比较多的就是香根草与广藿香——只能说是,勉强地还原了橡木苔在香水中的所起到的作用。
但娇兰首席调香师后来运用现代化学方法,气味分子分析仪,成功剔除掉了橡木苔中的致敏分子,为西普香系保留了最完美纯正的气味。
其他一些没有掌握这种技术的公司,则大多继续使用着广藿香进行替代。
不得不说,欧洲方面如此因噎废食的行为,张诺亚实在是不敢苟同。
过敏人群毕竟只占很小一部分。吃饭都有人噎死呢,你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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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一天,无事发生。
上午,桑切兹先生没有来上实验课,估计在准备古提城之行了。
在理论老师卡米耶代课的实验课上,张诺亚贪婪地嗅闻着旁边舒南蕴身上的橡木苔气味。
这节课主要是学习费洛蒙香水其他原料的配制。
她从容地和他一起进行茉莉酊剂的制取,依兰依兰精油的提炼。张诺亚装傻,啥都不会,她便包了大部分的活儿。
只是在她熄灭酒精灯只盖一次盖子的时候,张诺亚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又将瓶盖举起按下一次。
“灭火要按两次,是常识哦。”
他们之间的接触隐秘而小心,以至于身边的叶疏惠丝毫没有发现两人有什么异样。
而事实上,他们内心,也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感受。
相识十年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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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张诺亚继续做拔肉桂幼苗的活儿。又干了两个钟头,终于将田地里的幼苗清除干净。
一旁的大木桶里,装满了惨遭扼杀的肉桂苗。
张诺亚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叹真是够浪费的。
废弃的幼苗,足以堆满一个人身高大小的木桶。张诺亚还记得一个月前,拿着学院补助去市中心的冯多庄园购买种子时,自己交出200克鲁时肉痛的表情。
200克鲁对张诺亚真是一笔巨款了。檀香院与蒙梭工厂的合约上写着,普通学徒一年的生活费也就三百五十克鲁。
他又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更别提什么奖学金。
只有年初时卖了一批郁金香,净收入也才五十克鲁。
但张诺亚依旧毫不犹豫地将肉桂幼苗全给拔了个干净——没有用的东西,无论多贵都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月季种子价格比肉桂便宜了三倍左右,那我就用那五十克鲁去进货吧。”
干完田里的活,张诺亚走出玻璃温室,跨过小河上的桥,走进另一侧戴尔村的大门。
他要去找大农户索尔,请他派人将那个大木桶运走。
里面的肉桂幼苗将贱卖给索尔,当做喂猪的饲料,约莫还能赚个最多十克鲁左右的小钱。
一切完成后,张诺亚来到叶疏惠的木屋前,敲了敲门,掏出自家的钥匙,将门打开。
这对好兄弟的屋门共用一把钥匙。
今天叶疏惠房内的景象非常罕见,他居然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张诺亚有些好笑地看着伏案书桌,正拿着钢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使劲挠着头,却无法下笔写一个字的好友叶疏惠。
之所以叶疏惠难得地拿起了笔,是因为明天下午有一堂试香课。也就是要求学生对香料进行嗅闻以及记忆的课。
这是每一个调香师都需要进行的必修课。
前世娇兰家族的孩子,据说在十岁左右就要熟练掌握一千五百种气味。而任何一个品牌,专业的调香师,至少要分辨出三千五百种气味才算合格。
这些气味错综复杂。其中不同香调有着较大的差异,比较容易分辨。
但在同一香调中,有些香料的气味非常相似,如苦橙与橙花油,广藿香与橡木苔。
香料世界太过于庞大,以至于系统在给张诺亚介绍气味商店时,也只在各大香调区块中,选取十几个常见的气味叙述。
这堂课,也是张诺亚目前最为头痛的一门课,关键还是他自己选的必修课。
任课教师是一位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嘉百列·杜普顿。
叶疏惠正绞尽脑汁的,正是她布置下来的作业。每周她都会布置“加法”的作业,让学生们去想象两种香料混合之后,所发出的气味。学生们需要用另外一种最接近这种气味的香料去进行描述。
张诺亚对这一训练不敢苟同。在他的理念中,香料混合中每一组分是相辅相成的地位,并不是融合成第三种味道,除非发生了化学反应。
虽然香料混合的味道无迹可寻,但多次尝试训练也是能够得到经验之谈。比如张诺亚常听人说香蕉加冬枣会有一股鸡屎味,吃完后“唇齿留香”,也是相当有趣的了。
嘉百列女士虽然严厉,但对课程非常认真负责,给每个人布置了不同的加法作业。张诺亚的是“伏特加+巧克力”和“玫瑰+海草”。
遗忘所有气味的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只能放弃作罢。反正已经下定摆烂的决心,倒也无所谓课堂表现。
他便在一边看着叶疏惠绞尽脑汁。
“唉...我闻过这个味道,我也有印象,但就是想不到有什么别的东西和它味道相近啊!”叶疏惠使劲挠着头,哀叹着。
“木炭灰+白桃。”
张诺亚爱莫能助,只能拍拍兄弟的肩膀,说道,“别折腾了,等会儿还有历史课呢。咱不是还有南蕴姐吗,去问她就好了。”
叶疏惠沮丧地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只是到时候考试,咱俩都逃不过去。”
试香课每半年进行一次大考。嘉百列女士会将试香纸浸泡在未知溶液中——可能是一种香料、也可能是多种——然后让学生闻,并分辨出试香纸上所有气味的名称。
张诺亚想到这些也是十分绝望,只能强颜欢笑道,“咱俩都这样多久了,还没见人把咱赶出格拉斯岛呢。怕个屁!”
叶疏惠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闻言嬉笑着说,“说得对。等会上完课夜宵吃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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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历史课,讲述的是大陆历史与弗朗西斯公国近代史。
制香四房弟子都来参加。地点在大师广场旁的大教堂。
同时选择这门课作为旁听的二人,难得没有迟到,找到制香二房的位置,挤入人群中坐下。
很快,舒南蕴和她在制器学院的闺蜜一并来到了教堂内。
她的闺蜜名叫文楠,是在张诺亚和她到格拉斯岛后两年来的。两人关系非常好,所以在舒南蕴决定兼职制香学徒的时候,她也向制香学院提出了申请。
现在两人一个在制香二房,一个在制香三房。彼此以弗朗西斯吻别礼告别之后,各自入座。
张诺亚嬉皮笑脸地求舒南蕴帮他俩解答一下嘉百列女士的问题。
昨日之前的她面对张诺亚这样的请求,会经历以下三个步骤:首先礼貌地拒绝,接着被他黏着软磨硬泡,最后无奈地回答他的问题,警告一次下不为例并让张诺亚用点心学习。
但得知了他失去嗅觉的事情之后,舒南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他们的笔记本,看了两眼,很快地写下几个字。
接着,历史课便开始了。
主讲教师费尔南多·乔立先生,非常年轻,是弗朗西斯“学城”吉普赛一流大学——耶克大学历史学的副教授。
费尔南多先生是蒙梭工厂最受欢迎的讲师。不仅是因为他极富西方男人的成熟忧郁气质和堪称完美的外貌,更多的是因为他讲的历史课实在是太精彩了。
张诺亚很快就沉浸在了费尔南多饱含激情的讲述中。一边听一边翻书,扫荡着之前没有掌握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