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阴沉,把这张不知所云的羊皮纸揉成一团。
走到拐角处的玛丽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头察觉到团成团的纸张和在被黑暗包裹着露出一点亮色的冰糕。
她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看着他一副难以接近的表情,没了再跟他说话的兴致。
经过这次破天荒的冒险之后,她再也不会同意里德尔的任何无理的要求,不过自从图书馆的交流之后,他们又像被斩断了联繫,再无接触。
而现在玛丽也开始心生奇怪,为什么里德尔对邓布利多能够如此在意,比如他总是跟他或多或少提出对邓布利多身份的怀疑,他是极度不信任他的。
而细想来,在再次见面的时候,邓布利多也表达了里德尔的看法,可那些看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全体师生都如此认为,没人注意到他真实的一面。
又或许,是邓布利多教授注意到了呢?是他太能够看透人心吗?或者是因为里德尔曾经跟他吐露过什么吗?
不过,这不是她思考的事情,毕竟,这只是一个教师对学生的正常关怀罢了。而且她认为这并不影响里德尔的人生在往好的地方前进,她现下最需要考虑的就是……曼德拉草马上就要成熟了,那两个被石化的倒霉蛋终于可以结束自己的校医院生涯了。
当天气炎热到她使用清凉咒保持凉爽时,终于可以解除石化这种险恶的黑魔法了。
她从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接过他熬制的魔药,在被他再三叮嘱怎么使用到她倒着都能背下来的时候,她才得以脱身。
玛丽拿着那瓶浓缩的魔药来到门厅,刚要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的时候,她发现里德尔正在一楼的拐角处,眼神凝重地向上望着。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像是一种祷告后的大彻大悟,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性,甚至出现了连像灵魂都被洗涤过却又无知无觉的圣洁。这是她从他的墨色眼瞳中,和他用指腹在扶手处几乎看不出的擦拭等细微之处推断出来的。
「汤姆?」今天不是她值班,所以她不清楚里德尔是否是履行级长职责还是瞎转悠,毕竟他两个都做过。
听到玛丽的声音,里德尔垂眼望向她,马上又看向二楼。
「你在看什么?今天是你……」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二楼下来几位成年巫师,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明显是有什么人躺在上面,等他们默默无声地经过他们时,她看到担架上蒙着一层黑布,又从中露出一个女孩的手臂,毫无声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上她的心头。
而邓布利多跟在后面也默不作声,他给了玛丽一个眼神,玛丽瞬间心领神会——被石化居然是相对幸运的结果,那个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又放出了怪物,这次被袭击的人死了。
「汤姆,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还在乱逛?」邓布利多也道出了同样的疑惑。
「我刚才去见了校长,先生。」他被邓布利多以一种穿透性的目光凝视着,但依旧从容不迫道。
「好了,都上床睡觉吧。」邓布利多又看了眼玛丽,「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在走廊里闲逛。既然已经……」
他沉重地嘆息一声,向里德尔和玛丽道了晚安,就大踏步地走开了。
玛丽的心情复杂又郁结,她想到那个女学生的亲人,又想到对学校的影响,握着魔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没心情再说什么,赶忙向校医院奔去,如果那个继承人要对石化的学生做什么怎么办?
「玛丽。」
他跟着她来到校医院,他看见她飞速检查了一下被石化的学生的状况,便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魔药瓶子,晚风将她身后的窗帘吹鼓起来,轻柔地包裹住了她一半的身体,就像个身披斗篷的冒险者。
她的皮肤苍白且毫无血色,显然是被今晚发生的事惊到了。
可这又是一种于他来说可以称之为病态的吸引力,他知道她来不及理会他,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说服自己不用生她的气,他慢慢拨开窗帘以便于他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他需要拥抱她。
他满意于她那声短暂又惊愕地「啊」,他伸手去触碰那瓶魔药,循循善诱道:「冷静,冷静点,玛丽,恢复是早晚的事,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要对你说。」
他让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了,魔药被放在一旁,而玛丽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她显然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裙摆,说:「你快点说吧,然后回去睡觉了,我并不喜欢你这样。」
「玛丽,你认为……如果一个人很好,他有追求、受欢迎,但只是看起来如此,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在那个人眼里他就像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你说,他会不会对那个知情人做些什么呢?」
「如果他不打算暴露的话,一定会让那个人闭嘴的,他会很危险。」玛丽不假思索地说。
「确实会。」他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前进了一步,一只手臂撑住墙,压低下巴看着玛丽。
「你想表达什么?」玛丽的喉咙上下翻滚,她向里德尔相反的方向跨了一步,又被他伸出另一只胳膊抓了回来。
里德尔尽量低表现出自己的恭顺,就像在校长办公室那样低眉顺眼的,企图拉近二人的距离,他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脸颊上,「不是的,玛丽,我只是发现……有时候人很难克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在他们真正发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会感受到一种超凡脱俗的快乐,或许他并不是被腐蚀的,或许他天性如此,他只是被压抑地太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