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咄咄咄

几乎就在杀手下达指令的瞬间。

宁峰虎目圆睁,朝着发出声响的稻田里看去。

寒芒闪过,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死里逃生的他,一下子便反应过来遇到了什么。

“敌袭!”

“列盾!”

“弃火!”

护送的车队都是由训练有素的官兵组成,特别是围绕在马车附近的车夫,还是余峥嵘的手下精兵。

令行禁止。

在宁峰话音未落之时,他们便掀开板车上的油布,不足半息,便将利用特殊结绳法,固定在车后的盾甲全数解开。

解完绳索后,所有人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两步开外,全部集合缩在马车附近,将手里的盾甲挡在马车挡在四面八方。

“咴咴咴~~”

马儿受惊发出嘶鸣声。

随即,马车因有人扛着盾甲登上来而剧烈的晃动起来。

宁无恙坐在马车里面,顿时感受到外面遮天蔽月的遁甲摞到了车顶上,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将他们护在其中。

只剩下茶几上的一盏方才还被前面风吹得快要熄灭,此时因为空气不太流通,发出“噼啪”一声,燃烧得更旺。

这让宁无恙可以清楚的看到,云飞正鼓大了死鱼眼,死死地盯着盾甲因为人摞人而漏出的几丝缝隙,握紧了手里的匕首,随时准备冲过去补漏洞。

同样也看清楚了周静娴一脸惊骇的表情。

“是周安?”

“不可能吧。”宁无恙故作不太肯定的说着。

“一定是周安!他居然真的敢动手,不行,我要告诉他这车上装的是……”周静娴的话还没说完。

咄咄咄……

咄咄咄……

倾盆箭雨倾泻而来,撞击在盾甲上,发出令人胆战心寒的声响。

哪怕心里已经作出了预判,可透过那一丝箭矢射不穿的细缝,看到无法闪着寒光的箭矢,还有那稻田里闪动的黑影,宁无恙的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

幸好多日来的练习,让他面对这样密集的箭雨,可以保持以往的冷静,不然此时一定会被吓得抱头鼠窜。

咄咄咄!

箭雨不停地落下。

宁无恙不免感叹着:周安真是心狠手辣,不光要杀他,连同行的所有人都不打算放过。

照这么看来的话,箭雨还要再持续一阵。

好在。

看距离,那群杀手离着他们还有七八十米远。

火把扔出去那么远,他们应该看不到盾甲,而且按照周安动手的时机来看,他们也没有人发现车队的装备。

稳住不慌,这一战能赢。

稻田里。

杀手们只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却没有听到惨叫声,有些狐疑不解。

年长的领头者眯着眼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但由于方才在马车附近的火把,早被丢到了板车的外围,只能看到马车那里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人下马车,而且他们射出去的箭,也没有多少受到阻拦射过去了。

可为何没有人惨叫?

“这马都射死了好几匹,怎么没有一点儿人的声音呢?我们这是大晚上见鬼了吗?”

“管他是人是鬼呢,把手里的箭射完,碰到没死的再去补刀,大家射高一些,说不定他们反应快,躲到板车后面去了。”

反正他们射高些,马车也在落下的箭矢射程内。

杀手们也是自信从容,丝毫不慌。

唰唰唰……

又一批箭雨落下。

跟在杀手屁股后面的周安,眯着眼皱着眉,朝着前面官道上的亮光处看去。

明明优势在他,可他看到前面那些杀手背着的箭筒,箭矢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一两支,心里却没由得恐慌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听到宁无恙的惨叫声和求饶声,还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总之,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在逐渐扩大,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一定是兴奋的缘故,看来父王说得没错,以后我还是要多去军营里历练历练,不能遇到这种人多热闹的大场面,就自己吓自己。”

周安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随时保持冷静的头脑。

因为等到箭雨下完之后,还需要他组织进攻,去打扫战场。

虽然他不能亲手射杀宁无恙和周静娴,但他要亲眼看着宁无恙与周静娴的尸体,在他眼前剁成肉泥。

“箭用完了!”

终于。

杀手们携带的箭筒,全部清空,他们顺势抄起素日称手的兵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安在原本一千支箭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

确保每个杀手箭筒里都有二十支箭。

一共一千六百支箭。

这些箭足够把那辆马车扎成刺猬,哪怕是有车板挡着,也一定会被击穿碎成渣滓。

但周安还是等了十息的工夫,确认官道上的车夫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所有人都被箭矢射死,或是失去战斗能力后。

他这才从稻田里站了起来,振臂高呼。

“冲啊!不留任何活口!”

领头的杀手们先是愣了一下。

待到反应过来,平时这种情况下,会冒死去替他们打头阵的关老,如今尸体都凉透了。

他们如今也只能全凭眼前看到的景象,以及常理推断,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冲啊!”

“兄弟们谁先拿到宁无恙的人头,谁分一半的赏银!”

由于周安的安排,以及杀手们对于箭雨过后,必定没有多少人能生还的自信,加上十万两银的重赏。

所有人争先恐后的朝着马车狂奔而去。

周安起步太急,脸上戴着的黑巾滑落下来。

出于谨慎,他又急忙把脸上的黑巾拉了上去。

生怕这群杀手只顾着取宁无恙的人头,大意放跑了车夫,留下活口再指认是他做的。

虽说他能够抵赖过去,脱罪十分容易,但关乎周静娴的死,绝对不能让皇爷爷疑心到他的身上。

因为皇爷爷判定一个人有罪,不需要证据。

“啊啊啊……”

就在这时,哑巴护卫突然拉了拉周安的衣摆,险些让他摔个狗啃屎。

“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探路的,回三更阁去把那个小屁孩看好!”

周安不耐烦的喝了一声,用力往前迈了一步,却被绊了一脚。

好在另一个护卫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这才不至于摔倒。

“唔唔唔……”

哑巴护卫一边疯狂地比划着手势,一边要拽着周安往后撤。

周安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哑巴护卫打了个踉跄扑倒在地。

“没舌头,还说这些鬼话谁能听得懂!”

“小侯爷,撤!”

就在这时,另一个护卫看懂了哑巴护卫的意思,抓起周安的后衣领,就要往后退。

呼!

周安还没来得及痛骂这两个护卫得了失心疯,眼前突然闪过一大片火光。

相隔百米之外,他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是因为它与皇爷爷以前阅兵时,下令的语气和语调非常相近。

陌生是因为说话的人,他不认识。

但能够听得出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意。

“卸甲!”

“燃火!”

“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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