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是一片黑漆漆的大海,没有任何光源照进来。
洛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窗外海浪拍打在船底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永不知疲倦似的。
和海浪声一样连绵不绝的,是面前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她感觉到了男人身上传过来的热度,这让她本来就燥热的身体越发觉得热了。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痒。
她抬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贴上了男人的脸。
傅诚深僵了一下,下意识想去握住她的手。刚抬了下,又放下来,一动不动地配合她。
她摸到了紧紧抿在一起的唇,还有他额头微微渗出来的汗,还有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她迷迷糊糊地喊他:“傅先生?”
他喉结滚动了下,回应她:“是我。”
洛希的手又去探他的额头,问他:“你又生病了吗?”
他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露出来其他人看不到的、脆弱的那一面,才会想赖在她的房间里不走。
他太孤独了,没有父母疼爱的童年总是不完整的。
傅诚深低下头,黑暗里看不清楚她表情如何。他仔细辨认她话里的语气,听出来她是在担心他。
她果然是陷在了从前的回忆里,忘记了他们之间已经挥手说过了“再见”。
他点点头:“嗯。”
洛希摸了会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不烫啊。”
她想缩回手。指尖刚离开,他的大手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跟着,他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按在自己心口上:“是这里,病了。”
洛希不是医生,感觉不出来他心脏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他的心跳得也太快了。
咚咚咚的,连带着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这里,疼吗?”
她认真地问他。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和她离得更紧。另一只手扣在她腰上,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按。
她刚想挣扎,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来。
“有时候,会疼。”
她按在他心口上的手指尖弯了弯,放弃了挣扎。
绵延的酒劲让她头重脚轻的,靠在他怀里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而这个怀抱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甚至会觉得安心。
她把头埋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头,道:“那就留下来吧。”
傅诚深愣了愣,再次和她确认:“真的可以?”
洛希又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前按了按,抬起头,想从他怀里出来。
谁知他一直在低着头看她,她这一仰头,醉酒的人根本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动作,仰头的动作大了点,唇瓣擦着他的下巴过去,鼻尖还在他的下嘴唇上蹭了蹭。
傅诚深原本已经准备跟在她身后往屋子里面走了,这点小事故发生,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洛希压在了墙壁上,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巴,没有半分犹豫地,低头亲了上去。
熟悉的触感,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跟着舌尖强势撬开她齿关,迅速攻城略地。
他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有一丝停顿,她就会推开他,拒绝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原本控制得很好,可她不该喝醉了跑来撩拨他。
他贴着她的唇角,张口轻轻喊她的名字:“洛希……”
她被他压得不舒服,呼吸又被他霸道地夺走,晕晕乎乎地答应了一声,抬手去推他胸口。
他舔了下唇,再次压过去。
大手抓住她两只手,不容分说举到她头顶上,让她再没有拒绝她的机会。
洛希被他亲了一会儿,觉得口干舌燥的,趁着他换气的工夫,偏转头,哑着嗓子说了声:“想喝水。”
声音里带了点不自觉的腻歪,有种撒娇的感觉。
他停止了亲她的动作,鼻尖顶着她鼻尖,稍稍平复了下呼吸,喉结滚动:“好,我去给你拿水。”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帮她做点什么。
他抹着黑,找到房间里提供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回头找她时,却发现她已经躺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地毯上的一小团黑影。
他轻笑了下,不得不蹲下来:“去床上睡。”
洛希脑袋实在太晕了,晕极了就犯困。
她不舒服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我就睡这儿。病人睡床。”
说着,把身子往一边缩了缩,又抬手拍了拍床沿:“睡吧。”
傅诚深站起来,眯着眼睛低头看了看。
她的身体和床之间留出来一个狭窄的通道,让出来的动作很娴熟。
是和他同睡一个房间时养出来的习惯。
他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地上的她,表情有些复杂。
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要不要……睡她?
她并不抗拒他的怀抱,也不抗拒他的亲吻,说明她是愿意接受他的。
何况他一连问了她两次,她都清楚地答复,同意他留下来。
留下来,意味着什么?成年人心照不宣。
傅诚深做好了心理建设,站起来,再次在她面前蹲下。
她毫无察觉。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只觉得她轻了不少,怪不得今天见她,似乎比以前瘦了许多。
可见她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好。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直起身子,有条不紊地脱掉了衬衣。
身体压下去之前,他又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
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他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有规律起伏的胸口。
她两条胳膊高高举过头顶,摆出一个类似投降的姿势,有点好笑,也有点可爱。
6月份已经很热了,她依然穿一条长袖的裙子,一抬手,半截小臂从薄纱袖口露出来,显出上面狰狞的伤疤。
傅诚深目光一顿,继而胶着在她胳膊的伤口上。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碰了碰伤疤。
她没有任何反应,可见伤口早就好了。
只是,伤疤一直都在。
怪不得她大夏天也要穿长袖的裙子。
他收回手,又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起身,捡起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衬衫,重新穿好。
他现在当然可以睡她。可明天呢?
明天,等她清醒了,知道他趁着她醉酒,浑然无知地时候和她发生了关系,她会怎么想他?
傅诚深嘲讽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那样,她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
他坐在床头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投降的姿势没有维持多久,很快翻了个身,又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把薄被给她盖上,起身,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默默抽起来。
视野里出现了几点灯光,大概是晚上出海的渔船正在捕鱼,很快就掠过了。
海浪声一声接着一声,他心头一片麻木,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和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那支烟燃尽的时候,他回到房间里,看到洛希把薄被踢开了。
不但如此,她醉酒,更容易觉得热,一蹬两蹬的,把裙摆也踢开了。两条大长腿毫无遮挡地露在外面。
月光穿过敞开的阳台门落在她的腿上,白得发光,十分醒目。
傅诚深觉得喉咙很渴,身上也燥热一片。
他拿起洛希没喝完的那半瓶水,也不嫌弃是她喝过的,拧开瓶盖,仰头全喝干了。
依旧是渴,还更热。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要挣脱出来,连带着心跳都失了规律。
不得已,他转身去了洗手间,脱了衣服冲澡。
冷水澡。
冲了不短的时间,身上那股子燥热才勉强被压下去了点。
洛希房间里没有他换洗的衣物,他又不想穿换下来的衬衣,总觉得穿上以后,那股燥热又会阴魂不散地再次袭来。
站在洗手间里迟疑了一会儿,他光着上身出去,打算先用房间里提供的浴袍将就。
结果一出去,就看到洛希睡着睡着,整个人都滚到了床边,依然是蜷缩成一团的睡姿,有半边身子几乎悬空在外面,挪出来好大一片空位。
简直就像是在无声地邀请他。
他脚步顿住,盯着床上那片空白好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过去,弯下腰,手背碰了碰洛希脊背。
“往里面睡。”
她“嗯”了一声,再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好耐着性子又提醒她:“要掉下来了。”
这次她连“嗯”都没有了,直接就开始翻身。
他吓了一跳,忙伸手,凌空把她抱起来。
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然而,他把人抱起来以后,就迟迟不往下一步进行了。
其实原本可以很简单。他把洛希抱起来,再往床中间一放,然后穿上浴袍,转身离开房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傅诚深没有。
他上身没穿衣服。
洛希虽然穿着裙子,可她睡觉不老实,那裙子被她蹭来蹭去的,领口扣子敞开,大半个胸口都快露出来了。
两人这样抱在一起,肌肤相亲,很难不生出点什么异样的感觉来。
洛希还好,她醉了,也睡迷糊了,浑然不知。
只苦了唯一清醒的傅诚深。
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腾地一下重新燃起来,呼吸越来越沉重,脊背上又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冒出来。
他抱着她,在床边站了好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定。
他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弯腰,在她唇角亲了亲。
亲了很久,用尽了技巧。
然后,他脱了鞋,自己也躺到了床上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如此一来,才终于安心。
“睡吧。”
他轻吻着她后面的头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