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这次叫来陪酒的那几个富商,酒量都在一斤白酒以上,是禹城这边有名的酒鬼。
来之前,陆冉就给他们打过招呼了。今天这顿饭,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但必须把傅诚深给喝趴下了。
傅氏集团总裁又怎么样?强龙难压地头蛇,来了禹城,也要尝尝下马威的厉害。
陆冉有意捧洛希,对“星空”的版权志在必得。
可惜,也不知道傅诚深是吃错了什么药,价钱都开刀了500万,依然死抓着不放。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陆冉心里堵着气,下手难免就重了点。
傅诚深喝完了敬陆冉的那三杯酒,刚要放下酒杯,禹城那几个富商就围过来,排着队地给他敬酒。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敬着敬着,就比照了敬陆冉的规矩,他们喝一杯,傅诚深喝三杯。
一圈下来,傅诚深脚步就有点虚。
他往位子上走,路过洛希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到了洛希身上。
她背对着他坐着,天气热,她穿一条一字领的长袖裙子。伸手去夹菜的时候,黑色胸衣肩带从衣领里滑落出来,落在她雪白肌肤上,有点让他心猿意马。
她皮肤白,每次穿黑色的时候,就格外的性感。
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心情上染了欲,他再抬脚时,脚下一绊,身形晃了晃,大手就搭上了她的座椅靠背。
洛希正用勺子舀面前的燕窝喝,咽下去后,扭头跟旁边的蒋诺昀嘀咕:“我以前看电视上播即食燕窝的广告,就跟我姑姑闹着要喝。姑姑为了哄我,就从超市买了银耳回家,炖了一大锅软糯糯的银耳羹。我一直以为燕窝和银耳羹口感一样呢,今天才知道,原来不一样。蒋医生,银耳跟燕窝的功效一样吗?”
蒋诺昀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恐怕得问营养科的医生。”
洛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们做医生的,什么都懂呢。”
“我哪有那么厉害。”
蒋诺昀看着她,表情温柔,“不过两者的营养价值都很高,你要是喜欢喝,可以每周都喝一次。”
洛希摇摇头:“那倒不用了,燕窝这么贵,我蹭陆总的饭局喝一次就够了。至于银耳羹,我没有姑姑的耐心和手艺,以后,也不想喝了。”
蒋诺昀知道,她是又想她姑姑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面前那盅没动过的燕窝推给她:“既然是蹭,那就一次蹭两杯好了。”
洛希忙摆手:“那怎么行?这是你的那份。”
“我不喜欢喝甜的,正好给你。”
洛希推辞不过,便接了过来。
两个人嘀咕了半天,谁也没在意过站在他们身后的傅诚深。
他不露痕迹地扫了眼蒋诺昀给洛希的那盅燕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银耳羹对她来说,还有特殊的意义。怪不得她和李显一起吃饭的那次,点了银耳羹。
可惜当时,他不知道。
但想想,这也不能怪他。她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说过她的事。
她跟蒋诺昀倒是挺能聊的,喝个燕窝都能聊出来这么多。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地回到座位上。
刚夹了一筷子菜,陆冉又跑来敬他酒。
不但敬了,还把小酒杯换成了分酒器。
傅诚深抿了抿唇,不想给陆冉这个面子,坐着没有动。
陆冉也不在意,转头就把分酒器递到了蒋诺昀面前,语气戏谑道:“傅总年纪大了,喝不了这么多酒。你是他外甥,你替他喝。”
洛希看了眼分酒器里的酒,皱起了眉头。
她怕蒋诺昀被陆冉的话一激,真就傻乎乎地喝了,忙劝他:“我以前也这样喝过,太多酒了,喝完一下子就醉了。蒋医生,你还是不要喝了。”
她这话又让傅诚深想起来,那时候他去拜访陈芸父母,她也是用分酒器,盛了小半斤白酒举到他面前,说是要敬他酒。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觉得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竟然能被他记了这么久,以至于到了现在,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他坐在上首,高高在上,身边围了一圈急着恭维他,巴结他的人。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用冰冷地语气指责她,说她“过了”,还让她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向陈芸道歉。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她那时候孤立无援,被陈芸一家子排挤笑话,作为她的丈夫,他原本该是她唯一的依靠。
却成了伤她最重的一把刀。
她不愿意在离婚后,再跟他有所瓜葛,也是情有可原。
在她心里,该有多怨他啊。
傅诚深伸出手,接过陆冉手里的分酒器,淡淡道:“我喝。”
仰头,喉结滚动,咕咚咕咚把酒全喝完了。
虽说他喝的是红酒,比不得洛希那天喝的白酒,可刚才那圈酒敬下来,他已经喝了不少,再这么灌下去,大罗神仙也禁不住这么喝。
当即,脸上就泛出了不正常的红晕来。
洛希大概也知道点陆冉在跟傅诚深买“星空”版权的事,猜测傅诚深这次来禹城,或许也跟“星空”有关。
拐弯抹角的,也跟她有点关系。
她是知道被人强灌酒喝醉之后有多难受的,看傅诚深这么个喝法,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犹豫了下,从旁劝道:“陆总,菜还没吃几口呢,光这么喝酒容易伤胃,不如,大家都先吃点东西吧。”
陆冉啧了一声,眨着桃花眼问她:“洛宝贝这是,心疼了?”
洛希面上一热,再不看傅诚深一眼,否认道:“陆总别开玩笑了。”
陆冉笑起来:“要不是心疼,那洛宝贝就是饿了。也差不多该上热菜了。“
很快,热菜陆续端上来。
禹城靠海,端上来的菜肴自然是以海鲜为主。
洛希没再去关注傅诚深喝没喝酒,专心吃她的菜,偶尔会给蒋诺昀介绍下某道菜禹城当地的做法。
吃到一半时,她有电话进来,是蒋依依找她。
她给蒋诺昀看了眼来显,站起来,说了声“抱歉”,去餐厅外面接电话。
蒋依依问她:“我哥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洛希忙道:“在的。你是要找蒋医生吗?那我去叫他。”
蒋依依忙制止她:“不用了。我是找你的。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不管找什么借口也好,让我哥在禹城多待几天,不要太早回来。”
洛希没明白她的用意,问:“可是蒋医生是来禹城出差的,他什么时候回江城,也由不得他呀。”
“这就不用管了,只要你挽留,我哥一定有办法留在禹城的。”
从声音里听,蒋依依情绪不高。她吸了吸鼻子,恳求洛希。
“你就帮帮我,让我哥多待几天,好不好?我爸妈不许我去禹城找陆冉,他们还准备给我安排相亲,相亲人选都定了好几个。可我不想相亲,我就喜欢陆冉。”
洛希虽然连婚都离过了,可她的恋爱经验依然为零,并不能理解蒋依依非陆冉不肯的心情,也不好评价,或是劝说什么。
只道:“挽留蒋医生没问题。可是,这跟你和陆总有什么关系呢?”
蒋依依道:“当然有关系。我哥要是在禹城迟迟不归,我就有理由跑去禹城了。我会告诉我爸妈,说我是担心我哥,不是因为陆冉。”
洛希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我想想要怎么跟蒋医生说,才不会露馅。”
蒋依依自然是千恩万谢,声音也愉悦了起来:“洛希,你真仗义。等我去了禹城,我请你吃大餐。”
洛希挂了电话回包厢。
转身却和傅诚深迎面撞上。
他脚步不是很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泛着红晕,看向的目光也有了点迷茫。
怕是已经醉了。
洛希以为他是要去外面抽烟,侧身让了路给他。
迟疑了下,出声提醒他:“前台那里备的有解酒药,傅先生待会路过的时候,记得跟他们要两粒吃了,能舒服点。”
陆冉请全公司同事来这家餐厅聚过餐,她知道前台那里有解酒药。
傅诚深却径直走到她面前,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身上气场一贯很强势,就算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依然洛希觉得不太舒服。
她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尝试着往旁边挪:“我先进去了。”
傅诚深伸手拦住她。
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拿出来,伸到她面前,指缝间夹着一张银行卡。
洛希疑惑地抬头看他:“傅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主动,给她钱?
男人喉结动了动,声音不是很大,说:“你可以当做……赡养费。”
声音不大,说明他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实在没有多少底气。
洛希掀了掀眼皮,声音没什么波动:“不用了,我不需要。”
她还是想走。
可这里的走廊位置有点玄妙,墙壁、楼梯、傅诚深,她被三面拦截,避无可避。
傅诚深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还是很轻:“上次见你时,你用的是陆冉的卡。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按照法律规定,我是应该付你赡养费的。这张卡没有消费上限,密码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收下吧。”
她是他的妻子,刷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卡,这多多少少,有点伤他的面子,让他心里不舒服。
洛希愣了一下,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
“傅先生也跟你的未婚妻一样,认为我跟陆总有不正当的关系?我还以为,在船上的时候,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呢。不过也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傅先生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抱歉,离席这么久,会让其他客人觉得失礼。傅先生,我先回去了。”
她试图去拨傅诚深的手,想走。
他却不肯,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
这时候,包厢那边却突然响起很大的动静。
是陆冉的声音,在喊:“120,快打120。蒋诺昀,你撑住。”
蒋医生出事了?
洛希一下子慌得不行,,情急之下,伸手在傅诚深胸口推了一把,跟着越过他,飞快朝包厢方向跑。
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傅诚深身形晃了两晃,徐徐往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