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孩子病了

伍可定在电话里一听说冠冠生病了,他的心里立马就乱得一塌糊涂了,他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此时真的是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就飞回到冠冠的身边,然后就陪着他到市里的医院好好给他看看去。但尽管这样,他不但是冠冠的舅舅,更是冠冠的监护人,但他却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同泉县的县委副书记,所以此时他真的是有点身不由己。

“我正在乡下。冠冠啊,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我下午就回去。”伍可定焦急地说道。此时的他,真的不能立刻抛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立马就赶回去。

“不,舅舅,爸爸,我坚持不住了,爸……”这时候,冠冠那边的手机里的声音却突然之间中断了,伍可定就在电话里边着急地喊道,“冠冠,冠冠……”

这时候,杨玉敏就马上在一边劝伍可定说:“伍书记,孩子有事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赶紧!孩子的事情重要啊。”

伍可定此时真的是有些为难,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办?今天下乡来,这县里的所有矿山都还没有能够走完,自己就贸然回去的话,万一这后边的矿山却因此而出了事情的话,那不是真的要碰上了“滑铁卢”了吗?

这时,徐局长和吴新和也都劝着,这样伍可定才勉强答应先回县里,把孩子送医院去了之后再说,于是大家便一道回到了县城。当他们一进到招待所的房间,伍可定看见冠冠正卧在床上,脸色腊黄,他俯下身去,轻轻地用嘴唇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温度不是太高,就问:“怎么了,冠冠?”

“我难受。”冠冠很艰难地说道。

杨玉敏在边上就着急地说道:“伍书记,我们还是别磨蹭了,我们还是快去医院吧。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也等到了医院再说吧。走,吴秘书,把冠冠扶起来,我们走。”

到了县人民医院,吴新和将医院的陈院长打电话找了过来。因为这,检查一路绿灯。伍可定一脸焦急,看着孩子虚弱的样子,他的心比什么都疼。检查完,他问:“陈院长,冠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还是……”

陈院长拉着伍可定道:“伍书记,先到我办公室坐坐吧。我慢慢说。”又吩咐其他人,将孩子先住院了,输液。然后,和伍可定、杨玉敏一道,进了办公室。一进门,陈院长道:“伍书记,以前孩子检查过没有?”

“上次他不舒服,带他查了下。是在社区医院,医生说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最近没查。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伍可定望着陈院长,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说实在话,此时陈院长说话的面部表情,真的是让伍可定看到了之后,就感觉十分地揪心。

然而这时,陈院长却十分认真严肃地顿了顿,说然后说道:“伍书记,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孩子我刚才简单地看了下,可能是血液上出了问题。至于问题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还要看具体的检测报告。”

“难道是……陈院长,你就明说吧。”伍可定搓着手,等着陈院长。陈院长道:“可能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也就是白血病。从临床的症状看,很有可能。当然喽,还得看最后结果。所以,伍书记,你也千万别急,再等等。”

杨玉敏在旁边也一惊。“白血病?”她问道。

陈院长点点头,想了会儿,问伍可定:“伍书记,不行这样,我派个车子,马上到市立医院。那里跟我们是协作关系,我让我们的一个副院长陪你们一道。”

伍可定没有做声,他的眼睛一瞬间红了。他尽量含着泪水,说:“这……不好吧?这……”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定了,伍书记,你听我们的。”杨玉敏道,“陈院长,那你马上安排吧。”

三天后,市人民医院正式确诊了,冠冠得的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也就是白血病,根据病情,除了干细胞移植,别无办法。伍可定说:“都这时候了,哭有什么用?现在,关键的是一要找钱,二要等待合适的干细胞。”

回到家,伍可定一个人坐在冠冠的房间里,放声地哭了一回。他拿出冠冠小时候和他一起在平原上拍的照片,心如刀绞。而窗外,雨仍在不断地下着。同泉县委办公室的杜主任打来电话,既问伍可定书记的孩子怎么样了,同时也告诉伍可定:大春矿出事了。矿井渗水,三十多个工人被困在里面,已经一天一夜了……

伍可定从大春矿口抬起头来的时候,天上正聚集着一大团乌云。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照得矿山四周花花的亮。这里已经宁静了。一个月前,这里在倾盆大雨中,还不断传来采掘机的轰鸣,不断有来来往往的矿工,从井上下来,或者从井下上去。可是现在,一切宁静。不仅仅是宁静,而是一种死一般的静寂。

吴新和跟在伍可定的后面,最近,伍可定书记的情绪很不好。孩子生病住在医院里,大春矿这边又出事,还得由他来处理。他几乎是在同泉和省城之间不断奔跑。来回市里,基本上都是晚上在车上。伍可定本来就清瘦的脸,更清瘦了。两只眼睛向里陷着,有一种忧郁了光。这光让很多人感到不自在,又让很多人觉得同情和伤心。

今天早晨,伍可定一到办公室,就要求到大春矿来看看。吴新和说:“那里如今是一片废墟了,现在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就是要去看看大春矿现在的样子。”伍可定坚持着。

吴新和跟了伍可定快一年了,对伍可定的心还必须或多或少算是有些了解了。从林山矿出事后,伍可定心里一直窝着火。矿山刚出事,矿主就跑了。县里对这个事,一开始也是很含糊的。等到伍可定赶回到县里时,县委书记孟林达、县长李方路正组织人对事故进行抢救。伍可定建议立即向上面报告。孟林达否定了。孟林达说:“虽然是个事故,但事故也有大小。现在,我们不知道井下到底有没有人。如果没人,上报就显得小题大做了。是吧?还是等抢救结束再说吧。”

伍可定说:“肯定有人。杜主任说有三十多。”

“那都是矿工们自己说的。但究竟有多少旷工在下边,谁清楚?谁能肯定?”孟林达有些火了。李方路朝伍可定望了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孟林达:“矿山这一块按县委会议的研究,由可定同志负责。我没想到出这么大事啊!这是同泉这么多年来都少有的。要好好总结,认真总结,分清责任。”

这时,伍可定用的黑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可是,第二天,市里晚报的记者就到了同泉。这个记者没有到县委,而是直接到了大春矿。镇里的同志发现后,人已经走了。这一下子,让孟林达感到了为难。再不上报,记者先给捅出来,那就是同泉有意识的隐瞒不报。如果现在如实上报,恐怕到头来少不了要跟着受到处分。更重要的,一上报,整个同泉的矿山都得停产。现在的政策就是这样,一家矿出事了,其余的矿不管你管理如何,也不管你情况怎样,都一律跟着遭殃。全县的矿山都停了,那么同泉的财政就成了空壳。下半年,同泉的日子怎么办?不说县长,就是他这个书记,也休想当好了。

孟林达头疼着,找到伍可定。他想起伍可定原来就是市直机关干部下来的,而且原来他还是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的办公室主任,同时还和市委组织部的袁副部长关系就不一般,孟林达所以就认为他的人情资源一定也不会少的,所以他就希望伍可定可以在新闻舆论方面,给自己多出一点主意,最好能让媒体能够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然后不去报道这种内情。孟林达认为这件事应该是非伍可定莫属,因为他认为既然能搞正面的宣传,也就能阻止曝光。伍可定也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这事除了伍可定,谁还能搞好?何况伍可定现在也是同泉的副书记,这事要是捅大了,他是分管领导,不仅仅面子上不好过,也是会背处分的。

伍可定一到孟林达办公室,孟林达就把意思说了。伍可定努力地睁大眼睛,说:“这不行。”

“不行?”孟林达一惊,朝伍可定仔细地望了望,说:“不行?究竟是怎么就不行了?”

“这是隐瞒事实。何况是晚报的记者,我又怎么去说得动呢?”伍可定说着,就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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