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上了自己的车之后,这第一时间他就很想给潘秀蓉打个电话,但他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才好。
自从潘秀蓉明确和伍可定提出来要一起生个孩子以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机会见过面,不是他不愿意见她,而是他实在害怕她又提出同样的问题,到时候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他才一直都没有与潘秀蓉联系,当时潘秀蓉提出要生孩子的事情,伍可定倒是可以含糊其辞过去了,但他也知道,那是暂是的,她随时都有可能重提这个话题,就算他再想躲,那也是躲不过去的,而且潘秀蓉也会要求他给一个明确答复的。
答案倒是现成的—他不会同意。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承受不起。他觉得,爱她是一回事,一起偷偷生个非婚的孩子(潘秀蓉想要女儿)是另外一回事,那可不是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孩子一旦生下来,可就再也塞不回肚子里去,那他一辈子就算被绑架了。不,他可不能做这种傻事。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潘秀蓉打消那个念头呢?如果她仍然坚持已见,一个要生,一个不要生,两个人都不肯妥协,自己和潘秀蓉的关系便肯定难以可持续发展,分手便是必然的。
可是,真要那样的话,伍可定的心里是有着太多的无奈了,当然这更多还是不忍和不舍。
在潘秀蓉身上,伍可定相信找到了一种真爱的感觉,没想到保持这种真爱竟是那样困难,他不能怪潘秀蓉,她爱他已经很隐忍了。一个育龄女人想要做母亲,不管其是否已经结婚,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并不能总是在她身边,她因此想要一个总是能够在她身边的孩子,这实在也算不得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你爱她,就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就不能无视她的愿望,就不能让她时时处处迁就你,那也太不公平了,你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啊?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伍可定没有从倒视镜里发现了何小西的车子,他想,肯定是自己开车开得太快了,刚才思想开小差的时候未能顾得上照顾她,她只是个新手,速度跟不上是必然的,他干脆先别管她,等到了目的地再说。这个女人倒是挺有意思,她跟林双成之间肯定已经有了故事,但她并没有死命地缠他,而且,她和自己见面没多久就宣称她不久就要结婚,她是什么意思呢?
所以,这时伍可定就在想着,当时林双成竭力鼓励自己跟何小西又是什么意思呢?结婚之后跟配偶以外的人叫出轨,结婚之前跟别人叫玩ji情。既然是玩ji情,便有了一种游戏的性质,而游戏是无需双方互相负责的。她是这个意思吗?你曾经问她可不可以正的便宜,她没有做声,沉默是不是就是默认?还有,就是林双成绝对不会有坑你害你、蒙你、算计你的主观动机,他怂恿你泡她肯定是替你评做过了—那不是一件风险系数很高的事。
伍可定对酒吧不熟,但他还是比何小西先到了,于是他就站在酒吧门口等着她,这酒吧啊,在他的想象之中,那是一个充满男女之间暧昧情调的场合,大家借助酒精的刺ji作用或者说麻醉作用互相挑dou与试探,看是否能将其演变成前戏。她为什么不是邀请你去喝茶或去喝咖啡去看电影去河边的风光带散步,而是去泡吧?她甚至一开口就嚷着由她来买单,好像生怕你会拒绝她似的。这就很有意思。她是不是在向你发出求欢的信号?她是不是只想好好地利用结婚之前的自由尽情享受男huan女ai的快乐?
伍可定和何小西去的是一个叫老地方的酒吧,那个酒吧在太平湖边上,是一个选秀节目获得了第三名的歌手开的,那个歌手长得有点像张学友。
这酒吧里的服务生躲在厚重的木门后面,没等伍可定和何小西开口,便从门后闪出来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了一张空着的卡座里。灯光昏暗,茶几上有两个高脚酒杯,里面分别飘浮着两根已经点燃了的蜡烛。何小西先让伍可定在沙发上坐了,然后选择了他这边空出来的位置,而不是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沙发上。
这种入座的方式,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咖啡厅里见面的时候一样。
这时,何小西和伍可定刚落座下来,何小西没有征求伍可定的意见,就直接要了一瓶法国普吉奥红酒。
服务生很快就拿上来了,递给坐在外面的何小西,问道:“您好,我帮您找开吧?”
何小西说等一等,接过红酒,慢慢在手掌里旋转着,很认真的看着,把它递回给服务生,“换一瓶”,她毋庸置疑地说。
服务生一直微微躬身对着何小西,听了这话,盯着她看了两三秒钟,接过去,默默地转身走了。
“怎么啦?是假酒吗?”伍可定凑在她面前轻声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这样让他再拿一瓶,我们喝假酒的概率要减少一半。”何小西扭头望着他,顽皮一笑。
“不见得吧?他要是兜一圈,然后再把那瓶酒上上来呢?”伍可定笑着说道。
“所以说,我们喝假酒的概率只能减少一半。”何小西好像很有经验地说道,其实这种事情她也经历得不多,并不懂得什么假酒和真酒的,说不好听的就是,瞎蒙而已的了。
“你为什么不拿给我看?做办公室主任的,分辩酒的真假可是最基本的基本功,要是让领导喝了假酒那还了得!”伍可定这时有点像是在炫耀地说道。
“该死,我忘了这会儿你是领导了。”何小西有点像是调侃地说道。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伍可定此时对何小西的答案显得很有兴趣,便笑着问道。
“你说呢?”何小西调皮地说道。
“我要你亲自告诉我。”伍可定很肯定地说道。
何小西刚要开口,服务生托着酒盘过来了,仍然递给何小西,她接过去,这回没看,直接转递给了伍可定。伍可定看了,对服务生做了一个开瓶倒酒的动作。
“这酒是我一朋友代理的。”伍可定说,“最有名的是普吉奥艺术桶装葡萄酒,它让美酒与艺术联姻,成就了一场极致的浪漫的法式邂逅……”
何小西歪着头,眯缝起眼睛看着他。
“怎么个喝法?”伍可定问。
伍可定看到何小西向他仰起的脸,突然之间他突然想到了潘秀蓉,是他都会了她怎样红酒。作为护士长,她晚上是不用上班的,那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随你呀。”何小西看他一眼,说“为我们第二次偶遇,也为了你今天晚上再也不会招呼都不打地突然跑掉,怎么样,第一杯我们是不是干了?”
“干了就干了。”他一笑,说“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呀?”
长得像张学友的老板兼歌手正在台上唱歌,“我的天是灰色,我的心是蓝色的,触摸着你的心,竟是透明的……”
这时,伍可定端起杯子与何小西轻轻地一碰,就着倾斜的杯子无声地啜饮,很快就干完了,抬起头,嘴角上是抿出来的微微笑意,拿着空空的杯子,把杯口对着他,既是给瞟视着她,加快了饮酒的速度。然后也拿着空空的杯子,把杯口对着她一亮。
伍可定为何小西和自己分别斟了酒,四分之一杯的样子。
“先陪我跳舞。”何小西的语气不是在发出邀请,而是在做出一种安排,她站起来,把手伸向了伍可定。
在那宽敞的舞池里,这个何小西的舞跳得很好,当然,伍可定也跳得一点都不差。
这时,伍可定的思想再次开了小差,这次是因为郭业红。上大学的时候,几乎每个周末都有舞会,郭业红是舞会的明星与皇后。往事如烟,跳舞对郭业红来说,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过去。因为现在郭业红已经失去了双腿,她再也没有可能回到那跳舞的舞台上,这是郭业红心里永远的痛,但也是伍可定心里的永远留下的遗憾,当时要不是因为林双成和自己误报郭业红在外面和别人鬼混,所以这才导致自己一连几天都没有和郭业红联系,而且还把自己的手机给关上了,要是他的心里没有失控,他也许就不会和郭业红别别扭扭的,搞不好他还就会跑到省城去找郭业红了,这样有他在她身边护着,那也许那个交通惨剧就不会发生了,那后边的事情不就都能顺利了吗?……而如今自己想这些,又还能顶个什么用呢,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就算自己把肠子都悔青了,那个郭业红的双腿也回不到原来健康的状况,想到这里,伍可定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但一支曲子没完,伍可定和何小西就把跳舞的规矩破坏了。准确地说,这规矩是被何小西先破坏的,她把他搂得越来越紧,几乎完全是吊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时,何小西并没有想到要拿他与严振刚比较的,她更没想到要爱他。这些天以后,她的日子有点天昏地暗,已经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一次彻底的放纵,而伍可定呢,一直是她喜欢的男人的类型。她喜欢他举手投足间的文雅风度,她喜欢他表达情感时那种夹带了小小的闷骚的内敛。不管今后怎么样,她就想把今天的自己奉献给他,或得说,她就想在今天晚上把他要了。未来会怎样?谁知道未来会怎样?
以前的那个前男友孟朝阳人间蒸发了,是何小西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遇上家庭的财富多得无法想象的“富二代”严振刚,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被林双成在那样的荒郊野外诱奸,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今后还会有很多现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她不想去管,她只要现在。
除了小吃,最好的下酒料其实是各种hun段子,现在信息业很发达,好像就有人专门冥思苦想人裤里的那点事,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的,那种hun段子确实是一种可以为男人女人的荷尔蒙加温加热的东西,就像早几年给人打鸡血一样让人兴奋。他们开始用摇骰子的方式喝酒,然后改说段子,如果是老段子或者觉得没创意,谁就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