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潘秀蓉在省城著名的大型K歌城欧迪宝娱乐会所里和刘士来、李华几个人扯不清楚之时,而还在东城市这边的伍可定刚刚送走潘秀蓉之后,他就离开那家酒店,虽然这酒店就在他家附近,就算是步行的话估计最多也就是十分钟左右,但此时的他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开车去了东城河边上的风光带。东城河是春江河的支流,他所在的那个城市最先就是依水而建的,至今还保留着一小段战国时期的老城墙。
在老城墙附近有个东城广场,每天都有好几帮老太太在那儿跳广场舞。伍可定开车越过广场,把车停在了离广场三四十米的地方。他懒得下车,想等老太太散了之后再下车沿着风光带走一走。
伍可定把椅子放倒,随身躺下。想想,又撑着身子坐起来,打开了汽车天窗。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方面的因素,像伍可定这种三十而立、正是一种大有作为的一个年龄的男人,刚才在宾馆里和潘秀蓉反复几次做那事,时间也持续大约有几小时,他就会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这时候他就直想蒙头大睡。平时在家里和郭业红的那种固定不动的那事之法,让他对那种方式已经是变得索然无味了,而这一次难得见着潘秀蓉,而且他的心情又是处在极度地郁闷当中,所以他才会过这样的一个质量并不算高的xing生活,只不过比起与郭业红的那种,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但正因为他索取xing爱有点过了,所以这时他真是都处在一种困极了的状态,此时他不想别的,就只想睡觉,但就算是他想睡觉,他却执意不愿回家里去睡,反而是来到了这东城广场,他想先安静一下。
如今伍可定躺在这车子的座椅里边,他真希望能够睡一下,但他该去哪里才能睡得着呢?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发小林双成。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家,还是到外面找妞了,虽然此时他不敢肯定林双成一定在家,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于是他就在手机里调出了林双成的电话,然后就直接拨了过去,但让他感到失望的是,却发现他已经是关机了。
但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很不正常的,在伍可定的印象当中,林双成是很少关手机的。他想,也许是他的手机没电了,换过电池他就会把电话打过来。
而此时伍可定的情绪很低落,说不出的烦恼和郁闷,却一时又理不清头绪。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没有明天的人,他以前对未来也没有多少奢望,从昨天夜里开始反而徒增了对未来的恐惧。
伍可定很想让林双成帮他理一理,弄清楚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别看林双成玩世不恭,但对社会对人心,还是有着独到的见解的。原来自己曾经几度困惑过,那时就是让林双成帮助答疑解惑的,结果他解释得还是比较在理和中肯的。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来分钟的光景,伍可定又再次拨打了他的电话,但这林双成仍然关着机。
这时,林双成把两只手枕到脑袋下继续望着天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集中不了思想。
伍可定已经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过了?他问自己。
以前他的时间都是怎么被打发掉的呢?就像其他在机关工作的男人一样,无非是上班下班,吃喝玩乐,心里想的也无非是升官发财、**那点儿事。伍可定还是在自己问自己。
像伍可定这种在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机关里呆了年的人,也许是在机关这种地方呆得太久的缘故吧,办事说话已经是有点机械和麻木的感觉,似乎总是被一种惯性的力量推搡着往前走而浑然不觉。
上班其实是很无聊的,说着各种各样的假话空话大话,对下端着架子、对上奴颜婢膝,说穿了也就是欺上瞒下、人身依附。不管是被别人请还是请别人,吃饭应酬其实是很无聊的,那是一种官场文化的延续与升华,即使喝醉了酒你都不会弄混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和尊卑。哄领导开心是真的,其他一切都是假的,但你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还必须把它做得像真的一样,这就是场面上的规则。而当你假面具戴久了,假面具便会成为真面也的一部分,两者将血肉相边、不可分离。升官发财有趣吗?那是当然的。官是令人敬仰的,财是令人羡慕的。升官发财是可以以失去很多东西去争取的,因为升官发财是这个社会成功的主要标志。争取官位与财富的过程是刺激的,那是一种成王败寇的游戏,总是像**似的刺激着男人的荷尔蒙与肾上腺素分泌。官位与财富具有毋庸置疑的实用价值,因为当你拥有了它,你便可以换取其他很多东西,包括你原来失掉了的所谓的尊严,你将充分享受别人对你仰承鼻息的那种快感。唯一的缺陷是升官发财的永无止境,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除非你被强大的对手打得唏里哗啦,以失败者的姿态被迫退出官场与商场,否则,你下不了那个高速旋转的轮盘,因为没有几个人有那种超强的、急流涌退的自律能力。
伍可定是少有的例外,但也是想超脱却未能超脱得了,他把自己煮成了一锅夹生饭。
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学里的那些理想和信仰早就去他妈的了。虽然他似乎从来没想过要下狠功夫非得当个什么大官发个什么大财不可,但这么多年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打击磨得跟其他同道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他越来越无奈地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当成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一种手段。他内心其实是很讨厌却又离不开它,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为了让自己身心平衡便尽量不去加快过去也不去向往未来,他害怕自己的脆弱与敏感,不去想他那个群体的与潜在的规则将把自己带往何方。那份工作不需要激情但需要足够的智慧与应急应变能力。
时间长了一切便成了习惯。就像这次竞争上岗,伍可定之所以参加只是觉得论资排辈也该轮到他了,便也就争取一下,否则,会被别人民认为太没有事业心。当然,能当上副局长总是好的,起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除此以外,他也没有想到过该干点什么,或者该在精神上追求点什么,就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他也是很清楚地,在官场上就是流行那么一个规则,你说它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潜规则了,那就是:领档你行你就行,领导如果说你不行,就算你这个人再行,再有本事,那也是断断不行的。而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本来他都以为这什么狗屁副局长的职务应该是能够上手了的,但现在却一直还是搁浅在那里,而现在自己不但这个副局长职务暂时没戏之外,却又陷入了一个网上被黑的事件,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思考自己今后的走向了,虽然找机会走挂职那条路是最好的,但以他现在的级别到县里下边的乡镇一级单位的话,他最多也就能在乡镇一级任副职干部,因此他又有点不太甘心,所以他一直想等等,看看这个升职的事情到底还有没有转机,只是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升职和被黑的事情,这根本的始作俑者也许就是局党组书记刘士来,而整他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他也看上你自己的女人潘秀蓉,但潘秀蓉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一点都看不上他,也许他就是因此而恨毒了自己,所以才会对自己耿耿于怀,总想出一些怪招出来,让伍可定应接不暇,基本上就属于那种没有还手之力的那种,要不是他还和局长崔文生还有那么几年的同事之情摆在那里,估计他现在的办公室主任就已经是保不住了,至少也会把他从办公室关键部门弄到不受重视的部门养着,想到这里,伍可定不禁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边在暗自叫苦。
伍可定也知道,至于这什么**的事情,又有哪个男人能够超凡脱俗呢?他们的青春期是望被严格禁锢的时代,对性有一种类似于对饥饿的恐惧,一旦社会开放便产生了一种夺回损失般的强烈补偿心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好色的人,跟林双成相比,跟那些身处高位并觉得女下属和外面的女性可以为所欲为的领导相比,他可能连幼儿园都没毕业。在他与郭业红结婚前后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相信自己唯一深爱着的女人就是和他一起青梅竹马的老婆郭业红,这种爱甚至夹杂着珍惜、惧怕与尊敬的成分,所以他很容易让自己成为一个惧内、隐忍而宽厚的人。也不是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女人,但应该说确实从来没有对某个固定的对象产生过强烈的占有yu望。
伍可定的骨子里还有点儿自命清高,不愿意混同于一般的领导,每每见到一个稍有姿色的女的,就恨不得立马就去,或者采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主义”,顺水推舟地接受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人的投怀送抱。在他的骨子里边,他最看不起那样的领导和那些女人。偶尔碰上一两个有感觉的,他也是畏缩不前。一方面,他没有伤害郭业红的勇气;另一方面,他觉得那是一件挺麻烦的事,他完全没有应付那种事的经验,怕被拒绝,怕被单位上的人知道,怕被缠上被利用,也怕闹得不可开交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直到遇见了潘秀蓉。
他没有骗潘秀蓉,他真的是在第一眼看到她时爱上她的。那时她年岁尚小,又是郭业红的远方亲戚,所以,他宁愿相信自己心目中突然泛滥起来的情愫不过是对她的一种欣赏,一种没有占有yu的精神欢娱,一种可以与郭业红的感情并行不悖的、仅存于脑海中的冥想。他每年最多只有一两次看到潘秀蓉的机会,那是他一个人隐秘的节日。后来她上大学了,后来又结婚了,后来又离婚了。他得到了她,确实得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真的是可以让他精神勃发、重新变得青春年少的。
伍可定没想到在自己三十而立的年纪会突然发现世界原来可以这样美好。他因此彻底理解了林双成,和自己同样是处在一个三十而立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思想,每天基本上都是轮番换人,而且还是越换越精神的那种。
伍可定没有想到他会对潘秀蓉产生倦怠感。待ji情消失,一切归于平静,连做那事都变成了一种功课,他被另外一种惯的力量推搡着往前走,越来越难从潘秀蓉身上获得新的刺ji与惊喜。
伍可定当然还爱着潘秀蓉,但希望新的ji情能让自己再次朝气蓬勃。
伍可定之所以与何小西拉拉扯扯是不是就是这种思想在做崇?那一刻,你是忘了潘秀蓉还是受控于那种生物学意义上的原始冲动?没想到的是,他与何小西的关系会那么快被腰斩。不,岂止是被腰斩,简直就让他陷入了身败名裂的陷阱。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和何小西的事还没有算完结,他不知道的是,这事将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会了结。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也许就是自己的下半身部位给闹的,这男人啊,有时候下边的那位大爷也是一个不争气的主啊!……
“我他M的运气怎么会这么背啊?而且还祸不单行,又在官场上遭到了小人的暗算。”伍可定在车里暗暗地骂出声道。
的确,伍可定真的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想把生活过得丰富多彩一点,然后就是和自己红颜知己的日子,过得更滋润一点,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却变得如此不堪,如此头破血流。
这人心怎么啦?这社会怎么啦?莫非这真是什么世风日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