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伍可定风尘仆仆紧赶慢赶地赶到省城潘秀蓉所住的青云里小区时,刚好敲门进到屋子里边的时候,他立马就感到今天真的是太郁闷了啊,这走进自己与潘秀蓉曾经在此处无数次制造过爱意的小窝,但让他感到失望和痛苦的是,在这个差不多就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看到了刘书记,虽然在刚才来省城的路上,他已经无数次地想象刘书记就在潘秀蓉的小窝里,他也已经设计好几套应付式的说辞,而现在一旦他和刘书记真的在这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碰上了,他却一下子就傻眼了,简直不知道该和自己这位领导聊一些什么才好了,自己总不能就直截了当和自己领导明说,这潘秀蓉是我的情人,你不能和我抢什么的,这些话自己能说得出口吗?而就算他能够说得出口,那你又是否想过会起到什么作用吗?当你说出口之后,你是否又可曾想过,人家刘书记会拿什么样的话来搪塞你呢?不能啊,什么都是不能啊,如果他真的能说了,那他还想在局里混下去吗?
想着这些问题,伍可定只得还是站在那里,继续保持着一种沉默,因为他实在是不懂得怎样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个招呼呢?他以后又该如何和这位领导打交道呢?
而这时的潘秀蓉多少有点无名火的,但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往那里出这个火了。
不过,这次让他们两个情敌一般的男人在此处碰面,这也是由目前的尴尬处境所引起的。
潘秀蓉知道自己这次不能怪伍可定。伍可定经常喜欢耍这样的小花招,他倒不是像自己过去的前夫莫海刚,常常喜欢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为了看看你是怎么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而伍可定出这样做,则仅仅是为了给你意外的惊喜,为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情趣,你自己过去对享受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也是乐此不疲的,觉得伍可定像宠一个孩子似的在宠你。
当然了,潘秀蓉也不能怪刘书记,因为他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你控制不了他,更也影响不了他了。
可是,怎么向伍可定解释这一点?是否能够解释得清楚呢?你说烦躁不烦躁啊?
但潘秀蓉没有想到的是,那伍可定却显得比潘秀蓉还要烦躁不安。他一直就怀疑自己的顶头上司对潘秀蓉图谋不轨,没想到冤家路窄,两个人竟然在这儿碰上了。潘秀蓉怎么能让他进家门?他们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了。难怪没有她的电话、信息,原来仅仅一个星期,她就让人乘虚而入、鸠占鹊巢了。
这时,两个男人则在那里继续地站着,互相瞪着,谁都没有再继续开口跟对方打招呼。
潘秀蓉让他们坐下,她拿起摇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她用伍可定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与他并排坐在双人沙发上。
刘书记坐在拐角的单人沙发上,也就是开始潘秀蓉坐的位置,刘书记是在潘秀蓉去跟伍可定开门时,从双人沙发上转移到这里来的。这时他心里正在为这种位置的调换而怪自己,骂自己没出息,好像把一个有利的地形拱手相让给了自己的竞争对手。确实,现在光从三个人坐的来看,就像一对夫妻在接待一个拜访者。刘书记很沮丧,因为正是他自己心里承认伍可定在这套房间里应该有的地位,才造成了三个人的这种座次格局。
此时,刘书记就在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替自己扳回这一局呢?
首先他把自己的身体放松了,微微斜坐着跷起了二郎腿。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他的余光感到潘秀蓉在看他,他也知道她的意思,可能是希望他早点告辞。
但刘士来却并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告辞,干脆就装傻。刘书记对自己的定力很满意,这个时候还能坐得住,真不容易呀。
她在潘秀蓉也没有向伍可定解释他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潘秀蓉怎么解释呢?说这是一个求婚者,我正等丰你回来商量看怎么办呢,可能吗?潘秀蓉也不可能编造另外的什么事项来把他打发了,那会让她与他之间有了一种密谋关系似的,而且如果他要是不配合,还将使她陷入一种更加尴尬的境地,所以她也只有沉默。
伍可定这个时候心里才是七上八下的,他哪得看得进什么电视呢?不如说正在独自品味一腔热血被一瓢凉水迎面泼来的滋味吧。
刘书记倒想看看伍可定到底能撑多久。自己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否则,你就是一个灰溜溜的逃兵,你就会有一种挫败感,意味着你对自己准备攻克的目标的放弃,不仅李华会因此看不起你,潘秀蓉也可能看不起你,连你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那等于是还没过招就丢盔弃甲嘛。
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对伍可定的打击就会越大。在他和潘秀蓉之间造成间隙的可能必也就会越来越大,程度也会越来越深。对不起了,伍可定。此时此刻,我肯定必须在这儿保持我的存在。是的,存在。存在是个哲学概念,存在是一个外交辞令,存在是一个好词,存在有很好的下意义,象征着什么呢?象征着势力、影响力、控制力。美人国把侵占伊拉克叫作军事存在。而你对潘秀蓉是不拥有主权的。你的身份跟我一样,甚至还不如我。你能存在,我也能存在。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刘书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他知道潘秀蓉是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的。
他不能做得太过分,以至于把潘秀蓉给得罪了,那岂不是太傻了吗?除了表明自己的存在,还必须把对手赶走,因为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刘书记再次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清清嗓子,望着潘秀蓉一笑,说:“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希望你能让我和伍主任单独待上五分钟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