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以为自己看错,以为这条短信不是郭业红发过来的,但当他再次确认这就是从郭业红的手机里发过来的之后,他才继续到里边去看内容:可定,书桌上有一份文件是给你的,请你签字吧,这是我的意愿,请尊重我的选择。
看到这么些个严肃得不能再严肃地字眼,伍可定一下子完全傻去了,他的心里不禁在那里惊呼道,这究竟是怎么了?是见鬼了吗?她究竟要我在什么文件上签字呢?想到这里,他转身就向家里书桌的方向找去,果然在桌上发现了一份两份的打印件,标题是离婚协议书,再仔细看下面的内容,原来郭业红已经在上面签了字,把这离婚协议打开后,在后面还有郭业红留给他的一个便条:
可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商量我们分开的事情,也许我们最后走到一起,那就是一个错误,不是吗?我因为意外失去了双下肢,但我还是接受了你的诚挚邀约,我们正式组成了一个家庭,但现在我才发现,我们这样的一种格局的家,并不是我所想要的,当然我相信也不会是你所想要的,当然了,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与你在这三百多公里的同泉县工作没有关系,我只是认真地梳理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觉得我们之间最合适的关系,应该是亲人,而不是夫妻,所以请你把字签了吧,然后按照下面的地址给我寄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办就好了。业红字。
看完这样的便条,伍可定的心情真的可以说是无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郭业红已经把她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而他看到这样的一段文字,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是无话可说,不错,郭业红的确说得有她的道理,因为他们最后领结婚证正式住在一起的时候,当时郭业红已经是遭遇车祸之后了,但伍可定当时仍然执意要和她在一起,坚持和她完成了结婚所要经过的全部程序,而现在距离他们正式登记结婚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但今天让他看到了这些文字,从那字里行间当中,他已经读懂了郭业红心里的真实想法,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婚姻的实际含义,那就是只要是能让对方过得好,那也是一种爱,无私的爱。
这时,伍可定已经把自己的一切过往都想了个明白,所以他也就不再去纠缠不清,既然郭业红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想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他也就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不再为难别人,于是他从包里掏出笔,三下两下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很早以前就信奉一句话,有缘时就好好地在一起,缘分尽时,那就谁也不要怨谁,好聚好散,大家还是朋友,还是亲人。
第二天,一大早,司机小黄早早地就在楼下候着,等伍可定坐定之后,就往同泉县方向驶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伍可定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自己的手包,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拿出来了,正好那个孙科伟送的信封还在包里搁着,于是他便把信封掏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过了一会儿他便把它拿了起来,掂了掂,然后又打开,一万,他不用看也知道。票子都是崭新的,整齐的粉红色,在灯光下,闪着一层层光晕。他马上将钱又放进了信封,同时在此把信封放回自己包里,然后他就拿起内部电话说道:“小吴,你进来一下。”
过了一两分钟,伍可定的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伍可定应了一声“进”,吴新和应声进来说道:“伍书记,你找我啊?”
“小吴,你抽空帮我去把这封信给寄个挂号出去,这是地址。”伍可定说道。
“好的。”吴新和应一声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的下午,伍可定正用办公室的电脑在网络上查找一下资料的时候,何意发副书记就在这时敲门走过来了。
何意发手里拿着包烟,边笑边说:“可定啊,这烟你抽抽看。要是行,我随后让他们给你送一点过来。”
伍可定也笑,接过烟一看就知道,这个烟和原来县长李方路帮他弄得那几条烟是一样的,但他也不声张,只是麻利地拆了,点上火,抽了一口:“烟还不错,这白纸包的,一般都是好烟。内部专供嘛!”
“是啊,只有你们抽烟的人知道。明天我给你弄几条抽抽。怎么?准备回去?”何意发看着伍可定放在桌子边上的包,问道。
伍可定点点头,何意发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可定书记也不容易啊!孩子恢复得很好吧?”
“还行。不过还得定期到医院检查。”伍可定提到孩子,话题就多了,“是没办法啊,孩子一直吵着要上学。在家一个人也不行,我就得……”
“一个人在家?我不是听说杨玉敏给你找了个保姆吗?怎么,没有?”何意发道。
伍可定心里一惊,这何意发副书记消息也真灵通。杨玉敏给他找了个保姆的事,才几天啊?连这个没去市里的县委副书记何意发都知道了。可见,在自己的背后,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的。以前,一直想着自己是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副书记,谁还注意?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谦虚”了。身为副书记,而且是眼下这种局面的同泉县委副书记,能不被人盯着吗?还好现在自己是早就和潘秀蓉断得是那样的干脆,要不然自己再来一点往省城那边再跑跑的话,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那可就是纯粹和自己过不去了,想到过去的那些情感经历,伍可定也在那里唏嘘不已的。
“是有一个。可是刚来,情况也不熟悉。”伍可定把烟灭了,放到烟灰缸里,说:“这烟是不错,你看这烟灰……”
何意发伸了头,看了下,转过头来道:“可定啊,以后有什么事,比如,烟啊什么的,就交给我吧。在同泉,我总比你熟些。以前方路同志在,现在方路同志到市财政去了,我们可得……哈哈,是吧?”
“那当然是。不过谢谢李书记。我最近正在准备戒烟了。”
“这是什么话?不愿意,是吧?一听我说,就戒烟。这不是让我……话又说回来,可定书记到同泉快一年了吧?”
“正好一年。”
“风风雨雨又一年哪!”何意发感慨道,“底下县里不比你在上面了吧?这一年,经历了多少事?我心里清楚,有些事,是可定同志替主要领导扛了担子。大家都清楚啊!前几天,我还跟林达同志说,幸亏有可定书记在,不然我们同泉的许多问题都不好解决。特别是矿难问题,要不是可定同志……”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工作嘛!我也只是想扎扎实实地做点事。不过,做事也真难哪!”伍可定说完,何意发笑着说:“就是。特别是底下。不做事容易,做好事就难。可定同志是个想做事的人,你到同泉,给我们都是……”
这时司机小黄敲门进来,问伍书记什么时候出发,伍可定说再等会儿吧。小黄走后,何意发道说道:“行了,那我就不耽误你了。”说着转身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轻声道,“还有件事,可定书记看看,能不能?”
“……”伍可定望着何意发。何意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广木木业要上新的环保生产线的那事。孙科伟已经找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