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冬冬很快醒来了,不过这次看到秦楠,却没有以往那样让他开心。
秦楠立刻便想到了孟彬,那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而且之前舅舅也说了,他在这里留了几天,肯定也陪儿子玩了很久。
这也让秦楠心里认定了,他这次回来的目的肯定就是为了孩子,也只是为了孩子。
原本也没有抱有什么希望,此时也本不该有什么期望,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原来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等待、真心托付,全都是喂了狗。
她这些年,要说心里头完全没有一点儿奢望,也是骗人,但如今好像突然认清楚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究竟是什么样。
算了,这样也好,那样的男人,也并不值得她再留有什么念想。
她又想到了肖云,她是自己的榜样,她相信自己一个人一样能够活得很好,一样能够抚育冬冬健康长大。
“冬冬,妈妈这次是过来接你的。等你这次病好了,就跟我一起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妈妈!”孩子的眼中陡然放出了一阵光,但过了会儿又迟疑道:“妈妈,我们不留在这里等爸爸么?”
秦楠的眉眼间立刻浮上了一层阴霾,在她看来这必然是那个男人的手段,这样的话到时候他就可以从自己手里将冬冬抢走了。
既然这样,自己更不可能留在这里等他,先把孩子带回魔都去安顿下来,然后再等着他主动找上门去。
不过就是在儿子面前,她必须要说个谎了,“冬冬,去了沪市,也一样可以等他。他既然要回来找冬冬,那冬冬去哪里,他肯定也会去哪里的。”
冬冬还没听明白妈妈言语间的含义,只是凭着自己一直以来对妈妈的信任,重重点了点头。
秦楠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还担心孩子太执拗了会劝不动呢,毕竟他对父爱的渴望自己也是看在眼里。
其实看到冬冬这個样子,她也有片刻的动摇,如果孟彬这次回国是真心要找回冬冬的话,为了让冬冬有个爸爸,她或许也应该和对方冰释前嫌。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的积怨,哪里是那么轻松就能够化解开的。
她的心里还未释然,所以听到“孟彬”的名字后,到现在心里的悸动依然未停。
只是当初听到这名字的悸动是心动,现在么……
“冬冬,能跟妈妈说说,这几天你都跟……跟爸爸玩了什么,说了什么?”
“爸爸从国外给我买了遥控车玩具,还有积木,还有……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眼看着一说到这个,儿子立刻两眼放光,掰着指头数起来,秦楠突然有些后悔。
她怕越看着儿子这个样子,自己心里头也会越动摇。
毕竟这不正是自己曾经有期待过的么?
只是现在她的想法已经有些改变了,心里想着,等到再见到孟彬,跟他把一切说清楚就好了。
如果他真打算跟自己抢孩子,那她拼尽全力也绝对要和他斗争到底。
……
“医生,冬冬他……”
“他这是得了肺炎,你们送来及时,情况不算严重。但想要根治不容易,以后到了春寒、或是天气骤变时,都容易复发。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带他往大城市去再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谢谢医生……”
原本秦舅舅和妻子还有些迟疑,但听到医生这么说,顿时也都开始支持秦楠把孩子带走的事情了。
不过秦舅舅此时还是有些担心,在回去帮她收拾冬冬的衣物时,秦舅舅还是劝道:“秦楠,我真不忍心看到别人把乌七八糟的脏水,都往你和孩子头上倒。要不,你先想办法去联系一下孟彬,跟他商量一下再说吧?”
秦楠神情坚定,说道:“舅舅,我已经想好了。我总得为以后想,冬冬越发大了,我不能一直把他留在这里,总要面对的。至于孟彬,他靠不住……”
已经体会过一次被欺骗、被伤害的感觉,她现在并不希望再来一次。
何况那时候只有自己,现在却还有孩子,她更不允许孟彬来破坏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秦舅舅叹了口气,和妻子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而秦楠收拾好后带着冬冬一起离开,临到要走的时候,孩子好像才突然体会到了分别的不舍滋味,隔着火车车窗向秦舅舅大力的挥手道别,整张脸都好像要贴上去了一样。
一直到人都看不见了,秦楠才拉着他坐回了座位去。
这时正好注意到对面的一位母亲投过来颇有些鄙夷的注视,她向来是与人为善,也不愿争辩解释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对方却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教着儿子道:“在外面要讲家教,不要吵吵嚷嚷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秦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这口气憋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下来,她不知忍了多少事情,都是为了生活。
都说人争一口气,可人活着也就这么一口气,如果人都活不下去了,那这一口气争不争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历史的大潮中、现实的大环境下,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女,尤其是在外出的时候,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
冬冬年纪虽小,但心思却一贯很敏感,何况对面的话是当着面说的,也没怎么压低声音,他都听到了,也似乎能听出来,这话是在讥讽母亲。
顿时窝在秦楠的怀里,低声道:“妈妈,我是不是给伱丢脸了?”
秦楠愣了一下,立刻展露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摇摇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没事的,就当没听见就是了。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才是真正没家教的行为……”
冬冬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没过多久就在秦楠怀里沉沉的睡去,毕竟病体初愈,随着火车的颠簸,孩子的精神也显得有些不济。
秦楠一边轻抚着儿子的脑袋,一边却蹙眉忧虑起来。
虽说只是个小插曲,因为她的忍让也没有起什么冲突,但却让她好像更能看到自己将孩子带回去之后要面临的处境。
总不可能整天把冬冬藏在屋里头不让人看见,让人看见了就要解释清楚,解释了自然就免不了要遭议论。
她自己或许能承受,可冬冬还是个孩子,自己也不能总找一些似是而非的解释开解他。
难道,真的要像舅舅说的,去找孟彬……
不!
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