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平望着积极向上的绿珠。
曾几何时,她也曾像绿珠那般努力的想要活着,为了能够更好地活着,她想方设法地把自己变成别人眼中满意的作品。
而她当初选择把绿珠留下,明知道绿珠身怀异心却没有将其除去,除了绿珠的作用,便是看在绿珠努力活着去追求的样子。
坦白说,那样的绿珠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最不讨喜,却是最努力最美的一面。
不。
应该说,每一个努力为了更好生存下去的人都是最美的。
听着耳边悦耳叮铃的琴声,如山涧溪水拍打在湿冷的石头上干净无杂质,滴滴答答的,沈清平本是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
立在院门口,她身体未动。
她希望能够留在云修身边的到最大的庇佑,却又总是担忧云修会用剑刺进她的心口。
然而,再怎么担心都是徒劳无用的,为了活着,她除了留在云修身边才是长远之道,无其他路可走。
最近,那个关于原主的结局总会自不经意间在梦境出现,作为一个爱惜生命的人,每每在梦中经历那撕心裂肺一般地疼痛时,浑身也在泛着疼意。
同时,那个梦境也就是原主的下场,是这个梦在提醒她,要时刻小心应对。
绿珠不解地盯着沈清平,“姑娘,你不进去吗?”
沈清平:“……”
绿珠猜到事情绝对不简单,也不相信绝对的真善美,那朱丹颜瞧着善良,但再善良的人心底都会有不可碰触的一面。
对于朱丹颜来说,云修就是那不可碰触的底线。
想到这些,她便生出一股危机感,而绿珠一贯是先下手为强的做派,于是,她开始煽风点火,怂恿沈清平对付朱丹颜,并凑到沈清平耳边,小声道:
“姑娘,在我看来,你没必要费尽心机跟朱姑娘拉近关系。你之前跟朱姑娘拉近距离,无非是因为她是公子的小师妹,对公子很重要,也希望以后朱姑娘入了寂云庄你们可以避免纷争,和谐相处。但是,看目前的情况而言,朱姑娘对你心存偏见,平日也尽是摆高架子,对你更是爱搭不理的。所以啊,绿珠以为,你也没有必要老是拿你的热脸去贴朱姑娘的冷屁股。你要知道,你们是情敌,注定互相敌对,你与其挖空心思的去讨好她,不如直接正面刚,干掉一个算一个。”
见识过沈清平大义灭亲,把沈远弄进去牢狱度过的狠辣手段以后,绿珠深信,以沈清平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做派,只要很辣到底,一定能够干翻所有情敌,站在公子后宫食物链的顶端。
沈清平:“……”
别别别……
她才不要按照绿珠说的那么去干呢。
想想那一个一个的情敌,全都是出身极高的名门闺秀,她要死不知死活地凑上去正面刚,不小心破坏了云修的好计划,她还要不要活了?
再者而言,那些后宫妹纸们身后家族强大,她想要做到无声无息的弄死谁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如真按照绿珠所言去做,就算云修不出手,估计她也迟早会被那些人给弄死。
短命鬼不是她想追求的目标。
绿珠对她做了鼓励再鼓励的手势,显然是对沈清平的脑子和手段深信不疑。
沈清平汗颜:“……”
她真没有绿珠想象当中的那般厉害。
而且,绿珠现在对她信心满满,完全是因为绿珠还没有见识过云修后宫妹纸们的强大背景。目前为止,人家没有被嫉妒之心蒙蔽,发动底下势力对自己狠下杀手,在沈清平看来,已经是极其仁慈了。
在门外等了会儿,沈清平有点冷,她心知再这么站下去只会更冷,顿时收敛起心思,拢拢身上的衣物,踩着小步子进入。
卫隐卫济看到她回来,恭敬出声:“沈姑娘。”
沈清平友好地冲他们一笑。
屋内,古琴还未停止。
沈清平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站到靠近火盆的位置,然后拿了暖手炉放在手掌。
待掌心温暖以后,她乖巧且安静地坐在一旁。
公子抚琴,姿态雅正,手指分明且修长,指尖抚出的琴音透彻悦耳,如寂静的空谷中传出。
再没有比这更赏心悦目的画面了。
沈清平看着看着,缓缓站起身,走到云修身边席地而坐,盯着那双落在古琴上挑动琴弦的手。
他的手是当真好看。
唔,脸也好看。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天赋异禀,外加美貌值无敌的男主设定,很少有女子不动心吧?
不过盯着这样俊雅出尘的云修,沈清平有点怀疑了。
她想起看书时各种翻云覆雨的片段,里面对于云修的描写是很邪气性感的,着实很难将眼前正在抚琴的云修与书里面翻云覆雨的云修结合在一起。
沈清平抱着暖手炉,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望着云修,也没仔细去听这首旋律优美的曲子。
其实,她也有动心过。
只是,她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她与云修身处的时代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思想不同,是以,沈清平没有自信能够挑战不同时代背景的思想,更没有想要用自己的思想去改变云修思想的心思。
她与他有各自的生存环境,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和追求的道。
站在沈清平的角度,她没有在云修对她表示出喜欢的时候顺着往下,是因为她骨子里有一股不愿意服输的偏执。
没错,她是想要活下去,是想要依靠着云修而活,但这件事,跟她骨子里坚持的东西完全是两码事。
她从来都能够将两者分得清楚,不会混淆。
正因为分得太清楚了,有时候沉默反抗的态度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是无厘头的,或许是不会被理解的。
但只有沈清平清楚,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她设定好可以掌控好的范围内。
琴音停。
云修的手指轻放在琴弦上。
沈清平回神,笑着拍了拍手掌,眼底的沉思散去,换上溜须拍马的笑脸,“公子抚琴真好听!”
云修:“……”
倒是会来事儿。
对于她的溜须拍马,云修明明看的一清二楚,但就是不想要拆穿。
他很庸俗的表示,其实溜须拍马这等行径虽然很小人,可是,它的确会令人心情愉悦。
尤其是她这副狗腿的小模样。
收回放在琴弦上的手,云修恶劣地伸手过去,抢过沈清平抱着的暖手炉,放在掌心,“师傅找你何事?”
沈清平盯着他手中的暖手炉,心里对云修的做法怨念十足,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公子的师傅是位很慈祥的老人,见到我后,一直对我嘘寒问暖,还问我这些年过得是否辛苦。”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
这是她的事情。
她想,云修没有兴趣知晓。
而且她也不想多说。
云修眼眸微动,“师傅竟问了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