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那样清晰,程迦蓝想要屏蔽掉都毫无可能,更何况,颇为自觉的某男乃是故意为之。
声音很大,生怕程迦蓝听不见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程迦蓝心中泄气,已经准备好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审问,然而抬眸那刹,却看到本应出现的男人此刻竟消失不见。
忙着应付的程迦蓝并未在意,门外的女佣满目尽是焦急之色,老爷才上楼问候过,还好大小姐无碍,否则,她要如何交差?
“告诉舅舅,我稍后就到。”程迦蓝声音含媚,对面的女佣看着唇瓣绯红的程迦蓝心中暗自打鼓。
“是,大小姐。”
卧室房门采用了两扇设计,体积不小,并且开门后,门后皆是视线死角。
正欲合上门,程望熙却走出来向她招手。
眼见着楼下的程望熙就要下来亲自接她,程迦蓝呼吸猝然收紧,她连忙夺门走出。
“舅舅。”
“上来,我找你有事。”程望熙无奈笑笑,他知道年轻人素来注重私人领域的管理,自己没想着进她房间,瞧瞧她那副紧张样子。
书房内。
“兰家人想要见见你,当年订婚的事你不必在意。”
兰家?
“舅舅何出此言?缘分不到,强求又能如何,况且他无意,我亦是如此。”程迦蓝语调轻快。
当初,程兰两家联姻的消息闹遍满城,她并非不想拒绝,而是兰浮钏快了一步。
“嗯,你的右耳舅舅定会治好,最近的风言风语不要往心里去,明白么?”程望熙淡声告诫着。
“还是程家坐庄?”程迦蓝开口问道,借着品茶的功夫敛去微微晦暗的眸色。
“不,这次是兰家做东。”
对话很快结束,程迦蓝微眯眼眸,右耳的问题她从未在意过,因为她知道会痊愈。
时间问题而已。
记忆中,前两世她与秦泽励始终处于暧昧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直至......轮回到第三世,自己救了他。
那时候,偏生秦泽励缠得紧,程迦蓝心底的情潮与爱恋便再也刹不住闸,最后悲剧发生。
前三世的记忆深深印刻在脑海。
事实上,唯有第三世的她才失了聪。
而那场惨烈的爆炸也只在第三世爆发,手指拂过右耳,程迦蓝眼底升起燥火。
今年,距离她失聪已有六年之久,当时医生已明确告知五年内怕是没有希望。
可......舅舅他却一次又一次去打探消息,每一次都铩羽而归,尤其是对兰家的态度可谓是大变样。
之前,因为兰浮钏婉拒她的事情,所以程望熙对于兰家印象并不好。
现在,却来了个大回环。
其中定有什么变数是自己不知道的,想到这里,程迦蓝呼出一口浊气心头憋闷不已。
据她了解,至少现在云溪城内,并无人有能耐找到即刻便能治好她的医生。
所以,舅舅接连几次找兰家,究竟意欲何为?
回到房间,程迦蓝心不在焉地走近床铺,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想来秦泽励应当早就离开了。
掀开被角,程迦蓝打算睡觉,事情太多,情况繁杂,搅得她心中发乱愈发不耐。
“回来了?”北冥瞮沉声问着。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后走出,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程迦蓝心尖猛地收紧。
他还没走?
瞪直双目看着模样悠闲的北冥瞮,程迦蓝舌挢不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应景。
半晌。
“你要脸吗?”
“我竟不知,秦队还有偷听墙角的癖好?”程迦蓝冷笑不止,真够可以的!
这狗男人一次次刷新了自己对他的底线与印象。
闻言,北冥瞮果然阴沉下脸色。
“这些癖好,我只在你身上用过。”北冥瞮语气温吞寡淡。
顿时,程迦蓝熄火。
“怎么,秦队这是想要留宿?”程迦蓝索性直起身体,每每与这男人对垒她都必须打起二十分精神。
因为......不知何时没能注意,就能直接被对方来一记反杀!
呵呵,程迦蓝发誓这辈子丢的脸全在秦泽励身上!
没有作声回答,北冥瞮眉梢微挑,随即大步走向程迦蓝,用行动证明什么叫做......
实干派!
三下五除二将衣物褪下,动作之迅速叫程迦蓝无语。
“你当我这里是宾馆?”程迦蓝话至末尾,显然多出些恨不得将男人大卸八块的危险意味。
“休息。”北冥瞮淡声开口。
某男很是自觉地调整着抱枕,那模样......还真就叫人以为这就是他家。
程迦蓝:“......”
五分钟后,听着身侧愈渐平缓的呼吸声,程迦蓝彻底失眠。
身侧绑着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引爆的火药桶,她能睡着才怪了!
“秦泽励,你给我滚出去!”程迦蓝声音攀上愠怒,好样的!故意的是吧!
“你当这里的安保都是死人么?”北冥瞮语调中的悠然惬意不要太明显。
此刻,程迦蓝很想回他一句,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但为了社会的安定与和谐,程迦蓝终是决定忍了这一时,给她等着,这一笔笔账她定然会讨回来!
怎知,人家还特么不乐意了。
“若是真不爽,要我离开,也并非不可以。”北冥瞮将身体全部侧了过来,整个人直面平躺在床上的女人。
手肘支撑在额侧,眼神定定直视着满面薄怒的程迦蓝,写满了恶趣味。
“条件。”程迦蓝面无表情地接过话。
“没有条件。”
闻声,程迦蓝下意识转头,谁知径直撞上了那双浩若烟海的深窝眼,月光洒下,映出眼窝内里那抹极深的阴影。
“不过,若是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我倒是无妨,就是程小姐......”
程迦蓝:“......”
自己真是许久不曾提刀了,闯她房,睡她床,现在竟肆无忌惮地威胁她。
“闭、嘴!”说罢,程迦蓝背过身体,只留给北冥瞮一道略显倔强的背影。
顺带着将所有被子一并抢了过去。
先前,为了教训一下某个不听话的小女人,北冥瞮极其恶劣地褪去上衣,好在,保证了不走光。
室外,烟霏露结,月色如银。
气温偏低,着实对北冥瞮不大友善,期间,程迦蓝许是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
她睡在自己手边,北冥瞮根本毫无心情入睡。
看着女人纤瘦的脊背,纱质睡袍微微透明,北冥瞮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哒。”先前关紧的窗户再度被程迦蓝敞开。
清风呼啸而过,阴凉似水,北冥瞮无语至极。
程迦蓝漫步走向床边,不必看清她此时的神情,北冥瞮也知道她的心情究竟有多么苏爽。
四扇窗户,全部大咧咧地敞开,程迦蓝满意地瞧着自己手中的杰作。
你不是能耐么,秦泽励?
火气这么旺,那便降降温吧,不必言谢,她叫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