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她说话的那一秒立刻就想见到人。
助理替他订飞往东北的票, 看他压缩行程还神采奕奕,不知疲倦的样子,若有所悟地笑了笑, 有猜测也没说出口。徐见鹤干脆利落下车登机, 放了助理一天假, 独自落地到陌生城市, 依旧是惯例的帽子口罩, 深夜坐上出租车,听着完全陌生的方言电台,不仅不觉得孤单, 反而心头都是热意思绪。
出租车最终停在酒店门口, 师傅乐呵呵地提醒帅哥下车。
徐见鹤心头的热还没全褪,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正要慢悠悠发出消息,动作却先一步停了下来。
穿着睡裙的人气喘吁吁地从大门里跑出来, 远远地四处张望, 目光来来回回,最终定在他所在方向。
“……”
寂静的夜,四目相对,这个时间点,酒店内外都是静的,只剩大堂内值班的前台低头玩着手机。
尚嘉怔怔地站着, 光脚踩着拖鞋, 一步步看他走近, 又怔怔地看他停在她面前,呼吸还有些急促。
徐见鹤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又微微躬身, 顺势握住她的一只手。
现在不是盛夏,夜深了,空气中有凉意,指腹之间的手背泛着凉。
“房卡带了?”
尚嘉少有这么急匆匆的时候,这会儿被他握住手,也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乖巧点头。
“那还挺冷静的。”
徐见鹤低低嘀咕,拉着她的手,倒像是立刻反客为主,拉着人慢悠悠往电梯间走。
低头玩手机的前台对着他俩扫过一眼,又见惯不怪地低下头,好像把他们当成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
尚嘉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徐见鹤拉着人,明显轻松自在得多。
直到进了房间,他拉着的人才有了动静。
“我不知道你要来。”
密闭的房间,尚嘉的声音有些飘,但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望着他时也一如既往按照她的思路交代,“……所以酒店房间条件比较一般。”
“我有那么挑剔?”
徐见鹤摘了棒球帽和口罩,头发长长了,又被压了几个小时,翘得相当不羁。
尚嘉不说话,神色沉静,但看人眼神却代表了一切,徐见鹤就不慌不忙笑着坐下,微微扬眉,“好吧,我好像一直是挺挑的。”
徐见鹤这会儿心情极好,整个人很诚实。
他诚实地在椅子前坐下,又诚实地抬起手张开,眼神亮晶晶,语言不表达。
尚嘉心跳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小步慢吞吞地走到了他面前。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俩刚好属于感情升温,渐渐互相了解的阶段,这样阶段的男女,大多都正是感情热烈,需要通过语言动作互相表达情绪的时候。尚嘉有过体验后,并不怎么不抗拒拥抱亲吻,但要说已经彻底习惯了,也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就这么大点的空间,一坐一站,一男一女。
男人习惯性地捏住她的手,双眸灼热,微微抬头,牢牢地盯着她的脸。
气氛微妙地凝结几秒。
徐见鹤笑了一下,垂下眼睛,熟稔地捏了捏她的指尖,还是率先出声。
“是不是有点紧张?”
他问得很随意。
尚嘉想了想,认真地摇头,耳根却已经红了。
“不是紧张。”
她说话仍然很冷静,剖析起自己的心理,歪了歪头,主动道,“应该是还不太习惯。”
徐见鹤挑眉,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但他却明显不能那么坦坦荡荡。尚嘉这人什么都好,但就是对人没什么防备。她急着下楼,身上只有一件睡裙,一件随手抓起的外套,手腕发白,连同整个人都像是弱弱地飘摇着。
他真的很喜欢把玩她的手,指腹轻扫,若有似无。
尚嘉抿了抿唇,耳根更热,呼吸微微发颤,正要说话,徐见鹤却还是快人一步,将人轻轻一拉,长腿往外一撇,人就落到了他的掌控范围中。
还是一坐一站。
男人头发虽然长,但摸起来总是刺刺的,手感不太好,尤其是那几根还相当不羁立着的……尚嘉的第一感触很直接,徐见鹤这回没有之前那么直接,但仍是径直一手掌住她的腰,将脸颊贴过来,搂着她,长长久久地出了口气。
尚嘉反应很快,沉默片刻,低头将下颌抵过去,贴住他的额,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很累?”
其实应该算是废话。她的同门群师兄分享的照片里,他都还在公众面前对着身边的人从容不迫地做那个八面玲珑的小徐总。她清楚他的个性,徐见鹤不是拖延的性格,能一张机票飞过来,一定是为了目标做了安排,压榨了时间,做的要比说的多得多——就像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特意关照她的亲戚。而她竟然今天才因为意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徐见鹤不说话,蹭着她的腰,用力地点了点头,将人掌得更用力。
尚嘉屏住呼吸,又慢慢放松,手不由自主地滑到他的背拍了拍,“辛苦了。”
她没说谎,她的确想见他。
这个时间点大概的确很适合交流。
“徐见鹤,”尚嘉的睫毛扑闪,想起白天所想,轻轻出声,“其实高中那会儿,我一直都很佩服你……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好,也什么都能兼顾。”
“但是现在我觉得,”她一字一顿,话语变得格外清晰,“你总能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她说着,语气也带上了笑。
徐见鹤没说话。
夜深人静,尚嘉说完想说的,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窗户外面还是那轮月,但和一个小时之前看到的却已经明显不同了,真神奇。
“我说想见你的时候,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你,”她松开他,视线从月亮移到人,手搭在他的肩头,和他目光相对,笑眼弯弯,“所以我很高兴。”
……
话音落地,室内重新回归无声。
尚嘉说完想说的,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被骤然切断了思绪。
“……!”
她无声地惊呼,被人强硬一拉,跌落在男人坚硬的大腿上。呼吸凝滞,很快被人迅速用行动接管——男人没她那么脸皮薄,也没她那么温柔体贴,唇瓣接触,舌尖就跟着毫不留情地探过来。气息潮湿,热气交缠,他喘着气,低低地笑了笑,随即更加不留情面,大手顺着滑到她光洁的肩头揉捏,动作野蛮,炽热又直接,唇齿间吮过、舔过、咬过,全都是为所欲为。
头是晕的,呼吸是热的……
她怎么总能这样?!
徐见鹤恶狠狠地侵略,恶狠狠地想,尚嘉这个人,没什么话,从小到大个性内敛,很少和人交流想法,只跟亲近的人袒露真心。卖惨这套熟练的做派,一开始只是想要她一点真心的关注爱怜,她却让他连正人君子都不能多装一秒。
“……唔!”
万般缱绻,怀里的人像水一样化开,他就是搅动池水的恶人,要她脸上都是艳色,都是被人掌控的热。他一贯不会忍,对她总例外,也总不能例外。
“徐、徐见……”
她颤颤巍巍要喊他的名字,只换去更加直接的占据。
尚嘉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原来他以前还算手下留情,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不知道过了多久,炽热茫然间,她终于听见有人低低地笑,又低低地叹了口气,手指抚摸她的耳垂、脸颊,又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手臂肌肉绷紧,几步过去,稳稳当当放在床边。
“我去另外找个房间。”
徐见鹤目光灼灼,终于松开撑在她身侧的手,低哑道,“这儿现在不适合我呆。”
尚嘉剧烈地呼吸着,听见他的话,视野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确一贯高效,说什么是什么,从不食言,干脆利落。男人重新拿上他的帽子,人到了门边,像是冷静了几秒,手扶住把手,又是平时的镇定自若,从容泰然。
“徐见鹤。”
尚嘉终于找回声音。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到自己的发哑的声线,看见对方回头看她的目光。心跳如雷,呼吸渐渐平静。
“你其实,”她睫毛微颤,“不用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