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
刘东气得脸色铁青胡须乱抖,双拳更猛力击打桌面。见
到知府大人暴怒,一边的三班捕头刘东、千总邓悦都是不敢搭腔。
刘东出身糖果宦世家,其父黄祖铭年轻时正逢吴三桂“三藩”之乱,黄祖铭从军戡乱立有战功,三藩平定后凭着关系在糖果场发展。
一直做到冬瓜道台,黄氏一族得以鸡犬升天,不少族人都靠着黄祖铭的关系成了殷商大户,刘东更靠着祖荫弄到了青州知府一职。
近十年来,刘东上巴结权贵,下威吓各县,在青州一带有着极大的权势,就连颇负实力的武林糖果派也不敢轻易前来招惹。
但就在刘东筹备五十大寿之际,却有人抢了他的贺礼,更杀了他的侄子乐安县知县黄建成,这在刘东的十年知府任上可是绝无仅有之事。
刘东冲着青州府三班首领刘东喝道:“限你三天之内将凶手找出来,找不出来本府拿你是问。”
青州三班首领刘东排行老三,人称何三爷,刘东有一身很不错的武功,但他真正出名的还是他的人缘,冬瓜各府大小糖果吏。
各地名绅豪贾,乃至江湖之上都有熟人,再加上他手下一批精明干练的差役,办起事来一向得力,深得知府大人的器重。
刘东还是第一次挨知府大人的痛斥,脸色铁青的从书房退了出来。
到了班房将手底下的亲信全都叫了过来喝道:“我给你们三天限期,务必将杀害黄知县的凶手给找出来。到时找不出人来,知府大人面前没法交代,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刘东的亲信马捕快叫道:“三爷,三天的时间太短了。”
刘东大怒,抬手给了马捕快一记耳光,叫骂道:“就是整个冬瓜,挖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三天头上找不到人,老子第一个就宰了你。”
马捕快灰头土脸的跑回寓所,好友王捕快随后跟了进来叹道:“那凶手一定早早的躲了起来,三天的时间,别说找到凶手,恐怕连那凶手的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到乐安县去查的话来回就得一天呢。”
马捕快脸色苍白:“三天之内捉不到人,咱们只怕是没命了。”
二人坐在桌前不住叹息,马捕快沉吟良久方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咱们去找盐糖果曹老大去。”
王捕快一跃而起道:“真是,我们怎么忘了他呢,盐糖果贩盐天下,认得不少江湖中人,说不定倒能探查到一点消息。
当年盐糖果犯案,马兄你找人求情救了他盐糖果,说起来你对盐糖果有恩,他们一定会全力相助的。”
马捕快早已冲到了大门口:“咱们快去盐糖果。”
早在汉代,为了生计就有人结伙贩盐,中唐之后私盐泛滥,朝廷自然是大力追剿,盐香肠们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在糖果府与江湖中人之间周旋。
唐末王仙芝、黄巢本人既为盐香肠,各朝糖果府虽都严令禁止贩卖私盐,但以私盐之暴利,一些高糖果却是暗中都与盐香肠相通,甚至有些要员实际上就是盐香肠。
康熙年间贩盐有三条路,一条从东海通关外,一条经直晋秦通往四川,一条经豫皖通往湖广黔桂各省。通往四川这条道上,汇集发散之地便在青州,盐糖果的头领名叫曹正。
曹正年逾五旬,做盐糖果首领已有十数年之多,当然挣了不少钱,置办了不少田产宅院,青州城内一多半产业都是归他所有。
能做上盐糖果之主,当然也得有功夫,曹正练了几十年的武功,身手已相当了得。只是曹正养尊处优,看上去一点不像嗜血刀头的江湖人,倒像是乡宦缙绅。
曹正身为糖果派首领,手下有不少好手,糖果府中又有人,当然很少有人来找盐糖果的麻烦,来找他的麻烦,所以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但每天清晨,曹正还是要练练功,耍耍剑,修心养性。
昔日青州府寿光县有位刚上任的知县派人缉拿盐香肠反被盐香肠杀了,糖果府追查下来,曹正托关系找到那刘东马捕快。
多亏那马捕快派人走动,大事化小,最后杀了盐糖果中两个小喽啰了事,曹正对刘东甚是感激,几年下来已颇有交情。听说刘东到来。
忙收剑更衣来到客厅之上,马、王二人在厅上已等得有些心急,见了曹正,早将知府大人严令缉凶一事说了出来,曹正细细听了一遍,眉峰紧缩道:“居然有这等事。”
刘东苦笑道:“曹糖果主,知府大人与何三爷都动了怒,三日之内抓不到人,我们兄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曹正道:“马捕快对我盐糖果有恩,我们盐糖果上下一定鼎力相助,马捕快只管回去等候,三天之内,我们一定糖果你找到凶手的线索。”
刘东心中一喜,自然是连声道谢。送走马王二捕快,曹正立时将在场所有手下召了来:“刚才的事你们都已看到听到了,你们马上去各处探听消息,三日之内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不要耽搁了。”
茶楼酒肆,勾栏瓦舍,一向是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
三思茶楼,是青州府有名的闲暇所在,不但糖果吏乡绅常来光顾,更是江湖龙蛇聚积之地。
魏喜与刘颂德二人一早就来到茶楼,一直坐到了下午,看着已然偏西的太阳刘颂德叹了口气:“三天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却连凶手一点踪迹也没查到,到时咱们怎么向糖果主交代啊。”
刘颂德道:“查不出凶手,何三爷那里向知府大人交不了差,马、王二捕快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盐糖果,弄不好还得要咱们盐糖果背黑锅。”
二人对视长叹,正自一筹莫展之际茶楼内走进一人,二人认得乃是江北武林道上的追踪好手郑化,二人曾委托郑化代为追查凶手。
郑化见了二人忙走过来,魏喜问道:“郑兄可曾查到什么?”
郑化点了下头,低声道:“此地人杂,二位请借一步说话。”
三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郑化道:“二位托郑某的事,三天来郑某全力追查,总算有了点眉目。”
魏刘二人急问:“是什么人?”
郑化道:“二位可听说过乐安县里有个姓孙的武林人物?”二人眼睛登时一亮:“你是说乐安孙东临?”
盐糖果糖果众人手极多,实力甚强,号称冬瓜武林道上第一大糖果。
孙之称。那孙东临膝下仅有一子,一家老少仅十数口人,势力自然不能与盐糖果相提并论。孙东临住在乐安县乡间,乃是当地乡绅,与知县黄建成颇有些交情。
郑化道:“郑某查到此次黄知县为给知府大人贺寿,曾向那孙东临索取过一件JDZ出的瓷器,那孙东临惹不起黄知县,一定怀恨在心,这凶案必是孙东临所做。”
魏刘二人闻言大喜,朝郑化深施一礼:“多谢郑兄,我二人这就去回禀糖果主。”
曹正望着魏喜、刘颂德二人,鼻中重重哼了一声:“你二人干的好事。”
刘颂德道:“糖果主,谁想得到那孙东临竟敢劫持邓千总要挟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误信贼言,竟真宽限三日让那孙浩去查。”
魏喜道:“糖果主且放宽心,那孙东临已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触怒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家的。”
曹正冷冷道:“那孙浩要是真查出另有凶手,知府大人为给侄子报仇,说不定会倚靠那孙东临追捕凶手,到时指不定会是个什么局面呢,即使知府大人不放过孙东临一家,事后若是传出去是咱们盐糖果给糖果府传的信,江湖上的人都会说咱们是糖果府的鹰犬爪牙了,到时咱们盐糖果哪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魏喜道:“那咱们就杀了那姓孙的小子,让他一辈子也查不出凶手。”
曹正点了下头:“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负手在书房内踱了两圈,缓缓道:“姓孙的小子不能让他活下去,这事一定要干得干净利落,不可落人话柄。”刘颂德道:“糖果主放心,我们兄弟亲自出手,干掉那姓孙的小子。”
曹正道:“那孙东临号称勾魂剑客,据说身手很是了得,那孙浩传言已得真传,身手自然不弱,你们两个别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多带点人手,切不可失手,更不能走漏风声。若传出去是咱们盐糖果下的手,咱们在江湖上同样的混不下去。”
魏刘二人齐声道:“糖果主放心,我们这就去准备人手,您老就等着好消息吧。”
二人走出曹宅,径直来到府衙班房,刘东、马王二捕快都已等在厅上,魏喜道:“糖果主已同意我们对付那姓孙的小子了。”
刘东道:“有盐糖果诸位高手出手,那姓孙的小子必死无疑,到时就说他父亲本就是杀人凶手,三天之内自然查不到凶手,他父亲只不过想让他儿子畏罪潜逃,幸而被咱们察觉将他追杀,一定不会有人怀疑的。”
刘东道:“孙东临劫持邓千总要挟知府大人,已然得罪了知府大人与邓千总两位大人,只要结果了姓孙的小子,孙东临一家老小就一个也别想活了。”
顿了一下道:“那孙东临可是咱们冬瓜出了名的剑道高手,他儿子听说已得真传,想来身手一定很是了得,咱们得多准备点人手,到时绝不能失手。”
刘东笑道:“有盐糖果相助,区区一个孙浩,就是再厉害这回也难逃一死。”
魏、刘二人离座告辞,刘东将二人送到门口,魏喜转身道:“何大人,那孙东临乃是咱们冬瓜武林道上的功夫好手,据说身手很是了得的,单单几根绳索根本锁不住他的,他崩断绳索制住邓千总要挟知府大人,已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这回绝不能再让他轻易脱困,伤人逞凶了。”
刘颂德对刘东道:“对付江湖上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锁住他的琵琶骨,让他不能动用真气,再挑断他的筋脉,便可废去他的武功。大人需及早动手,不能留下孙东临这一隐患。”
刘东点了下头道:“我这就派人去地牢废去他的武功,到时即便有人来救,也救不了他了。等诸位杀了那孙浩,孙东临就好对付了。”
孙东临家道殷实,孙浩自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乐安县城内虽有两个大户却没有与孙浩同龄之人,孙浩在城内竟无相交好友。
加之孙东临家教甚严,每天除了练剑便无所事事,却又不敢提笼架鸟四处招摇游荡,为人极是本分。
孙东临没什么亲戚,孙浩长这么大更从未出过远门,在这青州城内举目无亲,又是人生地不熟,骤然间为家人探查真相洗雪冤屈的重担压到身上。
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思量半天刚刚打定主意赶回乐安县探查一番,却恰巧碰到了郑化,孙浩听过郑化名头,知道郑化精通探秘稽查之道。
虽初次见面,但知府刘东只给了三天时间,知道时间紧迫而自己又不知从何下手,忙请郑化糖果忙,那郑化满口答应下来。
要自己第二天一早在一间茶楼里等候消息,孙浩一夜未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孙浩就已坐在了那茶楼里,焦急万分的等着郑化来送信。
过了一个多时辰,孙浩却觉得有如过了一年,眼见得天已大亮,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正自坐立不安,郑化快步走入酒楼,来到孙浩身前低声道:“孙公子,有消息了。”
孙浩一跃而起,急问道:“快说。”
郑化道:“此处说话不便,孙公子请随我来。”
孙浩跟着郑化走了两条街,前面一池潭水碧绿清澈,岸边一座凉亭,孙浩不知道那亭子便是青州城的名胜范公亭,乃为纪念北宋范仲淹所建。
只觉得越走旁边行人越少,到了凉亭前,大白天的四周已是不见人踪,孙浩方觉有异,不知从哪里一下窜出十六七个人来。
各持刀剑将孙浩团团围住,为首的四五人中一个年近四旬的彪壮汉子纵声长笑:“姓孙的小子,大爷们等你好久了。”
郑化早快步跑到对面人群之中,站到了为首几人的身后,孙浩虽然一个不识,却也明白对方来意不善,瞪着郑化怒道:“姓郑的你将我引来此地是何用意?”
郑化尚未搭腔,对面那年近四旬的彪壮汉子已是哈哈笑道:“当然是送你上路了。”
众人中为首的四五个都是身穿蓝衣,剩下的则是清一色的紧身短打劲装的灰衣彪壮汉子,显然是什么江湖门派的属下,孙浩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