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半夏浅浅一笑,“不用紧张,小公子应该没有中毒。”
老太太在一旁着急道:“不要应该,我要确定。”
半夏便肯定地点头,“我能肯定,小公子没事儿。”
上次徐氏生产,老太太见识过这个女大夫的本事,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事关孩子,方才还是让人去请了太医。
半夏对此不以为意,“这盆水,我要拿回去好好检查。”
乔玉言立刻点头,“拾叶,帮半夏姑娘端过去。”
老太太道:“既然办了洗三礼,就没有停的道理,再打一盆水来。”
这一次半夏就在旁边看着加的水和艾叶,然后确定没有问题,才让洗三礼继续。
只是这一次,在场的人都没有方才那般放松,原本该喜庆欢快的洗三礼莫名多了几份肃穆。
等稳婆把吉祥词说完,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大概是醒的久了,孩子这会儿都已经睡着了。
太医来瞧过,同半夏说的一样,孩子好得很。
下午送走了宾客,乔玉言再一次往芙蓉馆去了,中毒的事情既然没有发生,乔谓升就吩咐不要告诉她。
虽说这一胎并不算艰难,可徐氏到底年纪在这儿,且之前怀相一直不好,用半夏的话来说,最好是静养,心绪平稳最重要。
乔玉言来的时候,她正在睡觉,摇篮就在旁边,摇篮里的孩子又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睛咕噜噜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点儿也不吵,乔玉言靠近他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仍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玩泡泡一边看四周。
从徐氏的屋子里出来,乔玉言直接去了半夏的院子。
她来的时候,半夏正在整理桌上的东西,手里带着手套。
看着她桌上那一堆的瓶瓶罐罐,乔玉言觉得新奇又危险。
“姑娘是为了小公子的事情来的吧?”半夏伸手比了比门口,“咱们去旁边屋说,这里对姑娘来说,有些危险。”
乔玉言从善如流,“可有什么发现?”半夏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然后在院子里的一处蓄水池旁仔细地洗手。
“这个毒有些厉害。”
她一句话就让乔玉言紧张起来,“怎么说?”
“哦,我倒不是说它的毒性,而是它的复杂性。”
半夏给乔玉言解释,“这世上能够致死且厉害的毒不知凡几,今日加在这洗三盆里的,毒性却并不是很强,对于成年人来说,若不入口,甚至不一定会致命。
可若是涂在婴儿,尤其是如小公子这般才刚出生的婴儿身上,随着水分的挥发,毒气入体,却凶多吉少。
这样的量就很难把控,很显然,对方是希望这个毒无声无息地进入到小公子的体内。
且这毒的发作情况也很寻常,里面添加的成分会让婴儿腹泻,这是新生婴儿常见的病症,若因此而毙命,也难叫人察觉。”
乔玉言垂眸略想了想,“想要孩子的命,又要伪装成自然亡故的样子,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半夏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就不在她负责的范围内了,她只能将她分内的事情做好。
乔玉言也知道她没办法给出更多的信息,也不再多待,郑重谢过之后,便去找乔谓升。
其实她心里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今天莫名出现的赵靖海,一个是不速而来的乔玉宁。
结果在乔谓升那里得知,他竟然是正经带着礼上的门。
乔谓升对他的出现也非常讶异,毕竟他与乔家并没有什么交情。
只不过来者是客,更何况他还是锦衣卫的总指挥使,断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靖海应该不至于做这样的事情。
再说,他与乔家并无冤仇,作甚要谋害一个婴儿。
正想着事儿,眉心忽然一热,就看到温停渊正含笑看着自己,然后将手指收了回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乔玉言回过神来,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在担心岳母和小舅子?”
不知道为什么,乔玉言忽然就被他这两个称呼给逗乐了。
明明他是一本正经,可听到他称呼徐氏为岳母,称呼那还在襁褓理的孩子为小舅子的时候,就是觉得莫名好笑。
温停渊见她神色放松了些,也笑了笑。
“你不要担心,我这边已经有些眉目了。”
他的话让乔玉言吃了一惊,“什么?你在查?查到了什么?”
温停渊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肯定,而且这件事情里面牵扯过大,暂时还不好说,不过你放心,乔家已经很干净了。”
乔玉言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怎么了?”大概是发现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温停渊挑了挑眉,疑惑地看过去。
“没什么!”
乔玉言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脸去看车窗外。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她忽然间觉得温停渊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么说其实不大确切。
从前在她的眼里,温停渊是长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温叔叔。
作为这么一个长辈,他的无所不能,他的神秘,似乎理所应当,也从来不觉得如何。
可如今他成了她的夫君,成了与她共处一个屋檐下的男人。
就算他们说是假扮夫妻,说是仍旧如同从前一样相处,可不知不觉中,乔玉言仍旧能够感觉到自己看他的眼光已经悄悄地改变了。
就比如这会儿,听到他说他已经在查洗三礼的事情,她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按道理,他作为小舅子,作为她的夫君,这种事情他来调查,也是理所应当。
可他因为这件事情,展现出乔玉言所不知道的能力时,她又忽然觉得陌生。
似乎按道理来说,她本该了解这个男人,他们本该亲密无间,互相信任,互相了解。
可是并没有……
这种似是而非的身份及关系,让她看待温停渊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
怀着这样微妙的心情,乔玉言和温停渊一起下了马车。
才进门,就看到品兰迎了上来,“太太,三奶奶来了,来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