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从门口走开之后,乔玉言才飞快地起身捯饬好,进了卧房王嬷嬷的话莫名又在耳边响起来。
此时屋子里只点了两盏灯,火光跳跃中,屋子里也影影绰绰。
院子里还有丫鬟们说话的声音,明明不甚安静,可乔玉言却感觉仿佛落针可闻。
温停渊拿了衣服出来,见她踟蹰在门口,便笑着走过来,伸手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怎生洗了那么久?虽说天儿热了起来,但也不可大意,可莫要着凉了。”
乔玉言顿时觉得不大自在,笑着躲开了,“一时想事情想忘了,你快去吧!”
才开口就感觉自己的声音竟然软得不像话,这真的是她的声音吗?
“等我回来。”
他这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乔玉言却像被燎着了毛的猫似的,下意识地蹿开了,“还不快去!”
等他去了净室,屋子里越发安静下来,乔玉言却没来由觉得空气有些发闷。
她才坐到床上,又觉得不大妥当,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急切?
那……
如果坐在外头,他进来不是觉得很奇怪么?
从前两个人关系没有突破那一步的时候,她不也是在床上?
想到这里,乔玉言便不再多想,干脆上了床,直接睡在了床里面,背对着外头。
屋子里放了冰块,晚上睡觉还是要盖一层薄被,可乔玉言却觉得一颗心突突地跳得巨快,叫她整个人都感觉燥热。
这会儿的时间,倒忽然变得漫长起来,心里头的想法一时一时的不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干脆只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床帐上,这才发现,前两天换上的这帐子上头竟然是百子千孙的图样。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叫人看见,还以为她多想生孩子似的。
纷纷杂杂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外头门口便有了动静。
没一会儿就听到他进来的声音。
乔玉言顿时全身都绷紧了,连忙闭上眼睛,掩耳盗铃。
谁知温停渊却在外间停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屏风里头走过来。
乔玉言便越发紧张了,好似每一次呼吸声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昨夜东风暖……”
他含着两分笑意的声音一响起,乔玉言便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果然看到他手里拿着本小册子,当下便立刻伸手去抢,“啊!你别看!”
温停渊一个没留神就被她扑倒了,手里还高高地举着那本册子,乔玉言连忙伸手够了下来,立时塞到了枕头底下,“我……写着玩儿的。”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和当初的乔玉宁一样,随手写这些酸诗?
可她自己的水平自己最清楚,落在真的动诗的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而这个人是温停渊的话,那就更不行了!
把“诗集”藏好了,乔玉言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他的胸膛上,而他那一双眼睛则牢牢地锁在她脸上。
乔玉言陡然脸一热,才要下来,温停渊却忽然一个用力,两个人位置颠倒,她一下子便被他困在了他和床之间。
“我……”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温停渊也没有给她机会再说什么,一个吻就盖了下来。
他吻得缠绵又有点儿侵略性,乔玉言慢慢地便觉得招架不住,只能抓着他的肩膀,跟着他沦陷。
夏天的衣服本就轻薄,两个人靠在一起,身体的感官被放大了数倍,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到这会儿,乔玉言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羞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
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什么,那是一个她不熟悉的自己,那个声音叫嚷的内容叫渴望。
男女在情事上其实能感知到彼此的情绪,人几乎有一种本能的识别技能,对方的什么表现,代表了什么。
乔玉言一声轻呼溢出唇畔,温停渊便知,她已经准备好了。
可当他的手触碰到衣服底下细腻的肌肤时,乔玉言却忽然按住了他。
温停渊抬起眼,就发现乔玉言的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羞恼。
“怎么了?”他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问,“是不是害怕?我们不急,慢慢来。”
他竟然在跟她讨论这种事!
乔玉言的只觉得自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在外头只一盏夜灯,倒也不能将她此时脸上的难堪尽数显现。
她将温停渊的手从里头抽出来,然后便把头低了下去,并不再看他。
温停渊不由有些紧张,“言儿,若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们可以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告诉我。”
他将乔玉言的脸捧起来,又亲了亲她的唇角,“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信任是基石,从今往后,我希望咱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无论是大事小事,咱们都能坦诚相待。”
乔玉言听到这话,忽然间有些明白过来,所以此前他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儿,藏着那件从未对她言明的事情。
而如今,一切安定下来,他才敢……
乔玉言心下感动,却仍旧一语不发。
温停渊越发紧张,“言儿?”
“你……”她终于抬起脸,看着他的目光却有些闪烁,“你不能先让开,把七夕叫进来。”
“啊?怎么了?”
乔玉言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到底还是眼一闭心一横,“我……那个来了。”
天呐!为什么这个该死的葵水会在这个时候来?!
她自从去年下半年行经之后,这葵水来得就一直不大准,几乎都是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不过前世她也是这样,记得一直到及笄之后才变得正常了,因而平日里她也没有留意这个事儿。
好死不死,竟然这会儿来了,方才上床之前就觉得肚子有一点儿闷闷的不舒服,但是当时心里藏着事儿,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泡了会儿冷水,受了点儿凉……
温停渊倒是立刻反应过来了,当下便立刻翻身下去了,“我去叫人,你先别急。”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温停渊的耳朵……好像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