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谓升看也不看她,接着吩咐,“准备一辆马车,另外叫人给二姑娘收拾几套衣裳,明日一早将二姑娘送去青州老家,带我的信去,请族里的族老加以看护。”
方才听到乔谓升处理梧桐苑的丫鬟,乔玉宁心里只有愤怒,她不敢相信,为着这件事情,竟然要将她的丫鬟给打死。
怎么可能?!
他们是疯了吗?
今日的事情并非她一个人的错,明明温良也有错,乔谓升只要肯出面,去跟温家好好商量,未必人家就不会答应娶她。
可是现在,乔家竟然不要这门亲了!
明明是乔家高攀,他们还不要,这是脑子都坏掉了吗?
竟然还要将自己的人全部给处理掉,这是在想什么?
她出离的愤怒,简直想要站起来质问。
可是乔谓升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送她去青州?回老家?
那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去过的老家?
意思是,从此以后,京城的乔家二姑娘不在存在了!
这怎么可以?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就为了这么点儿事儿?
可是乔谓升的表情分明不似作假,乔玉宁这才真的慌了,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似的抓住徐氏的手,“母亲,母亲救我,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青州。”
徐氏也没想到丈夫竟然如此狠绝,竟是要叫小女儿自此消失在跟前的意思。
青州老家不过是个小镇上,若是宁姐儿被送到那里去了,这一辈子可就没有了指望。
“老爷,不可以!怎么能把宁姐儿送去青州呢!她自小在我跟前身娇肉贵地养大,青州虽是老家,却人生地不熟的,这可怎么活呢?!老爷老爷……”
说着连忙拉乔玉宁,“快,快跟你爹认错。”
到了这种时候,乔玉宁哪里还敢诡辩,若是真被送去了青州,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怎么罚我都行,不要送我去青州,我不要去那里,求您了,爹!”
乔玉宁这回哭得是鼻涕眼泪一起下,倒是真的被吓哭了。
徐氏也连忙过来劝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向皋,宁姐儿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实是大错特错。但这里面也有我的错,她一向与我亲近,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才让她与咱们,与咱们家都生出了嫌隙,孩子知道错了,还可以慢慢教,你要是将她送走了,我……我可怎么办呢?”
徐氏说着心中一痛,到底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亲生女儿不在身边,她就是自己对于孩子的全部感情寄托,眼下她如何能不难受。
乔玉言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过眼前的这个情形,只是她竟然没有如意料之中那般难受。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渐渐地对徐氏认识更深了吧,她确实是有些孤傲的脾气,却不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
相反,对于自己的亲人,她其实非常赤诚。
所以哪怕乔玉宁犯下如此大的事情,她还是想要维护她。
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怎么说,自己这个长着一副蛇蝎心肠的庶妹,她是一定要除掉的,只是希望到时候徐氏不要太过于难以接受。
原本她想将乔玉宁在那院子里对温良说的话告知徐氏,可是这会儿却有些不敢。
毕竟此时的徐氏正怀着身子,若是有个不好,倒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了。
正思索着,忽然发现徐氏脸色有些难看,她眉头一皱,连忙快步走过去,将乔玉宁的手打开,自己扶着徐氏往旁边的椅子上去,“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大舒服?”
她一说话,乔谓升和老太太才发现徐氏的脸色不对,连忙都靠了过来。
徐氏刚坐下,便拉住乔谓升的手恳请地请求,“向皋,宁姐儿好歹在我跟前长了十三年,你便看在我这一片心上,不要送她去青州罢!”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仍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叫珍珠重新给她沏了杯茶。
乔谓升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先将二姑娘关到梧桐苑去。”
听到这句话,徐氏才终于松了口气,由着底下人将她扶上软轿,虽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呆坐在地上的乔玉宁。
“言姐儿,你们姊妹间好说话,你好好跟宁儿说说!”
乔玉言看着徐氏殷殷的眼神,不知如何回答。
徐氏走了之后,宁和堂便安静了下来,乔谓升看了地上的少女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你们二姑娘送回梧桐苑?”
宁和堂里立刻有两个粗壮的婆子看似搀扶,实则钳制地将乔玉宁给带走了。
姚氏母女两个全程一语不发,老老实实地当哑巴人,乔玉容整个人看着都跟呆了似的。
她才刚刚满十三岁,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母亲将她拉起来跟老太太行礼告退,才木偶般地往家里去。
好在今日带去寺里的都是各房的心腹,宁和堂里老太太一向管理严实,没有多嘴多舌之人。
乔玉宁此时的样子,虽然底下人看着也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可只要不说出去,便不会传扬。
老太太看了一眼乔玉言,乔玉言会意,这是有话要单独跟乔谓升说了,她连忙也行礼退了下去。
乔玉言长长地叹了口气,七夕便轻声问:“姑娘是因为太太这样求情,而心里苦恼吗?”
听到她这话,乔玉言转脸看向她。
若是没有前世的事情,她这样安排设计乔玉宁,其实有些过分且没道理,“你不觉得你家姑娘心思恶毒?”
七夕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若不是她自己本身就存了那等心思,也不会入姑娘的壳,便是后门上不严实,正经规矩的姑娘怎么会让贴身丫鬟去私见外男?太太和裴姨娘本来就是两个身份的人,她心里又凭什么生出不忿来呢?且姑娘你回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二姑娘暗地里使了多少绊子!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说完好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我是姑娘的婢女,自然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乔玉言见她脸上有些羞赧的样子,刚想逗她两句,忽然见一个小管事走了过来,“姑娘,刑部来了两个官差,说是给姑娘送文书来的,老爷已经得了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