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只觉得自己被人重击了一拳,痛得她呼吸都凝滞了。
面对着平儿那双大眼睛,乔玉言有些不敢直视,这个问题在平儿还没苏醒的时候,她就问过了沈婧。
对方又是那样的嗤笑,一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能留他一条命,两个大人,是嫌我自己人手多了么还留着。
她极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想要宽慰他,可自己的眼圈儿早就已经红了,以后平儿就跟着小姨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可是平儿好想娘啊!
乔玉言再也没办法说出什么安慰他的话了,只能将他抱在怀里,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哭着睡着了。
但平儿实在是一个叫人心疼的孩子,之前大夫说的那些事儿根本就没有发生,疼起来的时候,也不忘用右手紧紧地抓着乔玉言,平儿不碰,平儿乖乖的不碰伤口,平儿听小姨的话。
他越是这样懂事,乔玉言心里越是难受。
沈婧倒是没有再来打扰他们,每日里也不过是在院子里打几个照面,她像是忙碌了起来。
乔玉言不知道自己签的那一堆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猜测可能会给温停渊带去不少的麻烦,可眼下也只能等着事情慢慢发展。
这几日天气好,她就带着平儿去后头的园子里走走。
自小在贫苦环境中生长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修整得这般漂亮的园子,没见过那些精致的点心,更没有吃过那些花样百出的美食。
可就算是这些对他来说十分新奇的东西,也只是在最开始让他脸上露出几分好奇,然后他眼中的光芒又会暗淡下去,似乎是在低声呢喃些什么。
乔玉言仔细地听,才听到他说,娘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后来他也不大愿意出去逛园子了,乔玉言问,他只是轻轻地摇头。
这让她心里担心起来,怕这孩子心理会出问题。
后来还是平儿自己说,小姨,你教我认字吧!爹娘最喜欢看你教我认字了。
小小的孩童眼睛里带着几分希冀,让她绷不住又一次红了眼眶,她连连点头,等平儿的手好了,小姨就教你认字,还教你念书,好不好?
平儿却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小姨不是说写字用右手吗?平儿的右手可以写字。
这般乖巧的样子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只好让人找来了纸笔。
小小的人儿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毛笔,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么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爹娘要是看到我拿了真正的毛笔,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他才四五岁啊!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玉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沉甸甸地压着一块石头。
自打平儿出现以后,她晚上也没有办法再进入深睡,只要平儿有一点儿动静,她几乎是立刻就惊醒了,生怕他会去挠去碰到伤口。
因而,当外头有了一点儿动静的时候,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孩子倒是睡熟了,乔玉言小心翼翼地披衣下床。
就这么一会儿,外头的动静声又大了许多,这里头还夹杂着兵刃交接的声音。
是有人打进来了?!
乔玉言心里又惊又喜,但是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转脸看向床上的孩子,便知道自己这一次要离开的难度大了许多。
啪!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落下,像是瓦片摔碎的声音,然后又是几道疾风闪过。
乔玉言便听到了沈婧的声音,收手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这一声让乔玉言的心凉了半截,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平儿,到底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对面的屋顶上,落了好几条黑影,四周的屋檐下也站了许多人。
月色正好,将院子里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乔玉言便看到沈婧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正与另一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待看清那人,她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却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
可对方已经看清楚了她,直接一道凌厉的剑势便将沈婧逼退了,在这两旁人围过去的时候,更是将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愣是让这些人都没法近身。
沈婧自知不敌,飞身退出包围圈,然后冷声吩咐道:弓箭手!
那屋顶上的人影立刻从背上解下了长弓,齐齐拉满,对着中间那人的身影。
乔玉言眼看着沈婧举起了手,不由大急,立刻往中间打斗圈里跑过去,住手!
方才众人只不过是在沉默地打斗,她这一声,倒是让众人的动作都凝滞了一下。
沈婧也立刻将手势打住,皱紧了眉头看着乔玉言。
乔玉言便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跑到了中间被围困的人中间。
太太!
拾叶立刻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乔玉言连忙将自己和她扣紧在一处,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沈婧,你先停下来。
沈婧眯着眼睛看着拾叶,又看向乔玉言,你真当我百依百顺了?
乔玉言连忙转向拾叶,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拾叶压低了声音,我们这边的势力被铲除得差不多,我们顺着你一路留下来的线索找过来的,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突围过来了。
她说着,看着乔玉言的眼神分外坚定,太太你放心,我一定誓死护卫你出去!
乔玉言听到她这么说,便知道逃离根本无望,她摇了摇头,走不了的。
然后便转向沈婧,我想,你也不希望两败俱伤吧!
什么意思?你还想跟我谈判?
当然!乔玉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难道咱们眼下的情形不要谈判么?
她指了指拾叶,你应该见过的,这是我的丫鬟,我知道你这里人手足够多,我们俩逃不掉,但是……若是她带着我拼死也要出去,你们也未必能拦得下来,最多不过一个鱼死网破而已。
拾叶的实力有多强悍,今晚上沈婧已经见识到了,她知道乔玉言这不是在说大话,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先听听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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