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院长只顾着自己自说自话,在丁烟面前大夸特夸第二分院的好处,几近忘乎所以。
丁烟只能陪笑,点头。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理事长气喘吁吁地跑来进来。
拐过玄关就看见那个院长要求调查的小护士已经在沙发上端坐好了,正听福山院长跟她讲话。
福山的话被咋咋呼呼的理事长就这么打断了,他一把瘫到皮质沙发的靠背上,朝她招招手,“小爱?老是这样不敲门也不好啊。”
这个福山院长可真是个老不羞,理事长年纪也不小了,还叫的这么亲热,丁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理事长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强人,为了工作一直没结婚,形象上不拘小节惯了,一身灰色西装,带着的眼镜不知是近视还是老花,头发永远是刚烫出来的“老年卷”模样,名牌上的名字是——“中岛爱”。
但也正因为这个很多事情她能拉的下面子和身段,给医院打出一个亲民的好招牌。
“院长大人,您吩咐的已经办妥了,东西他们都收了。”理事长扶了扶眼镜架,试探着问道,“西早大臣那边怎么样了?可需要我打点?”
福山摆手,“已经妥当了。”
“哎呀,真不愧是院长大人。”理事长弯着腰边鞠躬边笑,“那那个龙岛的女儿怎么办?”
“既然手术很成功,那也不能坏了我们院的招牌,把龙岛美智的母亲喊来,该说的照实说,该封口的封口。”福山院长边摇摆着脑袋边喝了口冷掉的茶,“你去办吧。”
“自然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理事长又凑到院长身边小声道,“听说那个龙岛美智的母亲性格软弱的狠,我们何不借此机会杜撰一篇免费救助先天心脏病儿童的新闻稿?”
二人一拍即合,福山很是满意,连连说要请理事长出去吃饭。
正说着,福山突然做出一副灵光一闪的模样,“诶,不行,得改天,今天我家夫人做了晚饭。”,偏头对丁烟道,“烟有香啊,你今晚有没有事?”
丁烟连今晚要去哪儿睡都不知道,怕是要露宿街头了,福山这问题问得蹊跷,是想邀请她去他家吃饭?那八成是想要和自己攀关系,还真以为自己是总院院长的女儿了?
“不好意思,今晚有点事诶,估计回家吃饭。”
丁烟一句话勾得福山心中百转千回,这小护士什么意思?回家吃饭?回哪个家,难道是和总院院长一起吃?还是说她单纯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哦,是这样啊?那就不强求。”福山又抬头瞄了一眼挂钟,“烟有香你有男朋友没啊?”
之前更衣室里还说自己因为加班放了男神的鸭子,那八成就是没有了吧。
“有呀,怎么了。”
这姑娘堵得自很是郁闷,本来说要给她介绍自己的儿子,话还没出口就被扼杀了,“那感情挺好的吗?”
丁烟笑得一脸灿烂,“是呀,关系挺好的。”,暗暗想到,还是得找个机会把上午自己装别人家女儿的事情好好说清楚,不然这个老家伙非得跟自己攀上些关系。
上天却没给她这个机会,那玄关处守门的秘书突然凑过来在福山院长身边耳语两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福山和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识地朝丁烟假笑一下,“我等下有些事,本来还想再留你聊聊呢。”
丁烟马上就顺着他的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没事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院长以后随时可以找我。”
“那是,那是。”福山点点头,一边吩咐让秘书去做待会儿的会客准备,一边还要顾及丁烟。
本来就不想淌这潭子浑水,丁烟走得飞快,不合脚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咣咣”地响,还好她把长裤的裤脚放下,也不能看出什么。
“诶!”福山又突然叫住丁烟,“留步。”
丁烟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有些拘束地回头,谁知道福山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院长给的慰问品,“这个怎么忘了拿?”
“其实也没什么,今日上午的事都是我应该做的,职业素养而已,没什么需要慰问品的地方。”丁烟将包挎在手腕上,做出推拒的样子。
福山只是笑,“哎呀,这是什么话,我也知道你做的都是你应该做的,我们这也是尽尽医院的义务,再说了你之前不老义务加班,就当是补偿加班费了。”说罢眼神示意秘书,朝她点了点头。
秘书不知是没有意会到,还是实在讨厌丁烟,站在原地没动,倒是插嘴说道,“院长,待会儿还要见贵客吧,我去帮你准备那个,等你哦~”
理事长见状直接越过了秘书,多走几步,把慰问品塞到了丁烟的手上,“你就不要推拒了,年轻人拿得起放得下,院长给的,你就接着,以后好处肯定也少不了。”说罢还挽着丁烟一路往门外走去,“刚好啊,我这也有些事儿要去办,我们一去出去呗。”
丁烟只好愣愣地点头,被理事长顺着往门外就这么走了。
途中甚至碰到了帮别人顶班的白石,她看到说是有事儿的丁烟和医院的理事长手挽手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心中就像猫儿长了爪子狠狠地挠,牙齿直痒痒。这理事长向来是个踩低媚高的主,这个丁烟怕真是有什么背景,刚来医院的那些时候装的倒好,就一个任人欺负的小白花儿啊,看来之后也得多少攀着她一点儿啰。
见院长说好的是下班之后,真正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个透彻,理事长估计是打探出了什么风声,一路上对丁烟那是个亲热至极,殷切过度。
本来丁烟还想着说要去更衣室或者档案室看看,有没有和原主有关的一些信息,说不定能顺着地址找到家在哪里,这下被理事长耽误地更衣室也关了门,还一路带出了医院。
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丁烟在自己钱包里翻出了不少现金,顺着医院左边的路一路往前,没多久就碰到了一口窄巷,跟她故乡的美食街很像。
顺着巷子,烟火气十足,居酒屋、烤肉店......还有不少异国料理,香味窜入鼻子弄得她胃饿的有些生疼。
走入一家中华餐馆,老板娘十分热情,又是帮她挂衣服又是上前菜。
“欢迎光临,几个人?是要坐榻榻米还是吧台?衣服要我帮您挂起来嘛?”
“就我一个,吧台吧。”榻榻米上都是几个人的桌子,这正好是吃饭的点,丁烟不想一个人占了别人的位置,老板不就少了些生意。
一边看菜单,老边娘一边给丁烟上了湿巾,白水和前菜。
听见她身后桌子的俩男人在唠嗑,“你今天看到警察来我们医院没?”
“害,那还能没看到的?警车声音那么响,想不在意都难啊。”
“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只见另外一人压低了声音,“嘿,你小子还真问对了人,我听说啊,是外科出了事儿。”
“啥?啥事儿?”老板在用铁锅爆炒,锅铲和颠锅的声音一阵大过一阵,两人的谈话几不可闻。
“这......不好说吧,我们医院的尿性你还不清楚?”
“清楚是清楚,但是八卦啊,也是真八卦。”
“你还敢八卦?忘记儿科的渡边了吗?他不就是嘴巴长给下放到乡下去了,就是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美名其曰搞科研,暗地里的意思就是断了你从医的仕途。”
“别说,上次提副教授,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为第二分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硬是没提上我,主任硬要说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转手提拔了他外甥,三十出头的毛小伙子。”
“不说还好,一说就气。”
丁烟和那桌的男人几乎异口同声,“不好意思,老板娘!”
借着这个机会丁烟才侧头好好看了看榻榻米上坐着的那俩人,大约都是中年男人模样,秃顶,啤酒肚,显得有些世俗。
“诶,来啦,那位叫我?”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开放的厨房走出来问道。
丁烟主动谦让,“他们先的,他们先的。”
俩男的似乎已经有些喝醉了,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道谢,“多、多谢了。”又转头对老板娘喊道,“来两听啤酒。”
“好嘞。”老板娘对着另一个打工的店员道,“三号桌加两听啤酒”,又转向丁烟,眼睛笑眯眯地,十分和善的模样,“小姑娘是不是要点单?”
丁烟连连点头,“要一份青椒肉丝,一盘煎饺......再要一碗三鲜面吧。”
“青椒肉丝、煎饺、三鲜面。好嘞,还要什么喝的吗?”
丁烟想着三鲜面里还有面汤,自己身上虽然还带着不少现金,但总怕万一,于是摇头,“不用了,我就喝这个。”然后用手指了指面前盛着冰水的杯子。
“好嘞。”
“对了,青椒肉丝就爆炒行吗?最后不勾欠。”丁烟想起来加了一句。
老板娘的眼睛里突然亮了起来,“中华人?”
丁烟笑着点点头,“有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