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医院。
这是京城最上档次的医院,但现在特级病房里却围满了人,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个年迈憔悴的老人,正在费力的呼吸着。
他吃力的抬起眼看了看旁边的元天和元夫人,却最终不见元月的身影,自嘲一笑,吃力地抬起手指。
“爸,你想要什么?”
元天上前扶住了两人的手,元老爷子浑浊的老眼看了看他,咳嗽了几声,终于哆哆嗦嗦的在他掌心比划出一个字。
朗。
看清这个字后,元天立刻明白过来,轻声问道:“爸,你是想让阿朗回来?”
元老爷子吃力地点点头,一边的元夫人立刻不乐意了,低声说道:“阿朗现在正在考试的关键时期,别打扰他了。”
“闭嘴!”
元天狠狠瞪了眼她,接着看向元老爷子:“爸,你放心,我这就让阿朗回来,你等着他,我这就去给你安排医生。”
元老爷子闭上了眼,呼吸也变得平稳了几分,似乎是不想再说什么一般。
元天肚子里叹了口气,转身带着元夫人离开病房,门关上后,元夫人不满的看向他。
“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咱们家阿朗回来,他在国外考试,眼看就要拿到证书了,这可是两年一次的考试。”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
元天摇摇头,低声叹息道:“爸身体不行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我都没有统领公司的资质,爸让他回来,是想将家里交给他。”
“可阿朗……只想当医生啊。”
元夫人说完,有些愁苦的揉揉眉心:“当初老爷子说要让他学习商业管理,他连理都不理会,要不是阿月读了,咱们下一代传给谁?”
“阿月靠不住。”
元天说完,视线投射向那沉沉的天幕,声音冷了几分:“让元朗回来,咱们爸等不了太久了,有些东西,只能他告诉阿朗。”
听到最后这句话,元夫人彻底明摆了个过来,只得去和元朗联系。
得知元老爷子要去世,元朗只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直接定了最快的机票。
下午,机场。
元天开车带着元夫人来到京城机场,果不其然,在出口看到了那道修长的熟悉身影。
他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长身玉立的靠在栏杆边,英俊的面容让周围的女人都多看了他两眼。
他,就是元朗!
元天和元夫人带着保镖,将他的箱子接过来,两人自豪看了眼他,连连询问:“学院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你肚子饿不饿,妈咪带你先吃饭?”
父母两人忙前忙后的询问,元朗眼神淡漠,简短的回答了下:“妥了,不饿。”
他坐在车座后排,将帽檐拉低,声音透着几分冰冷:“我想去医院看爷爷,别耽误时间。”
元太和元夫人愣了愣,还是吩咐司机开车,在路上将元家现状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说,声音还透着几分担忧。
元老爷子的情况,不好了。
元朗听在耳中,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转到一边,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脸上平淡没有任何表情。
一家人回到医院后,元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刚刚走出来,示意给老爷子用了药,元朗却不管不顾的推开病房门。
“爷爷,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元老爷子本来昏昏欲睡,这下子精神了不少,挣扎着坐起身来,挥舞着手臂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
元朗立刻明白,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元天和元夫人。
“你们先走吧,我陪着爷爷说几句话。”
元天和元夫人点点头,关上了病房门,元朗看着憔悴的老爷子,慢慢地将他嘴上的罩子摘下来。
他浑身都插满了管子,输送着营养液,鼻子下面的氧气管看着尤其让人难受,元朗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黯淡的光。
“爷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元老爷子大口呼吸着,只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月字。
月。
阿月。
元朗立刻明白了,声音变冷:“她身为元家人,不知道好歹,被爸妈宠坏了,爷爷放心,等下我会送她去国外,不再让她回来。”
“霍家和我们家的牵扯我也打听清楚,人家是受害者,我们家做什么赔偿都不过分,但最重要的,是苦主肯原谅我们。”
说到这里,元朗深深吸了口气。
“爷爷放心,我会将事情处理好,元家的市场我也会先收缩起来,不和霍家陆家竞争,保存实力。”
“至于我学校那里,我已经办好了手续,如果两年后能处理好,我会继续上学,不能的话,我就留在国内。”
元朗说的头头是道,一连串的话,让元老爷子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好。
元家到底是有了个靠谱的人,他就算立刻死,也能闭
上眼睛了。
元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又拿过手机,哆哆嗦嗦的递给元朗,那屏幕上赫然是一串数字和地址。
元朗看得懂,这是银行保险柜的密码,当即明白老爷子是将元家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他,他默默起身,对老爷子深深弯腰。
“爷爷,放心。”
简单的四个字落地后,元老爷子欣慰一笑,手掌滑落下去。
他走了。
这位一生正直忠烈的老爷子,其实早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是强撑着等元朗回来,交代好一切才肯闭上眼。
元朗将流出来的眼泪擦掉,冷脸走出病房。
“爷爷走了。”
他宣布这个消息后,转眼看向一边满脸悲痛的元天:“爸,元月呢?”
“在旁边的病房。”
元天低声说道:“她也被人灌药了,身体不好,我让医生给她做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我去见她。”
元朗说完,大步流星的往旁边的病房走去,元天和元夫人对视了眼,莫名有些害怕现在的元朗。
但想到到底是自己儿子,两人还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跟了上去。
元月正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很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