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下班的车辆汇成了一条车的河流,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地奔流。人们都象归巢的家禽,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钮星星站在厨房的后窗边,一边在灶上忙着,一边不住地往外张望。他期望能在小区外那条街道的车流中,发现一个鲜艳的亮点——娇妻的身影,象夜空中的流星一样划过。
为了上下班方便,前一阵,他们夫妻俩一人买了一辆助动车。以后,小妮每天都骑着助动车回家,也基本上还是每天都比他晚回家。
她对他说:“这并不是我懒,怕做家务,而是我这个工作性质决定的。任务重,再加上我的文秘底子薄,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化在上面,你要理解我。”他认可,只要娇妻能准时回来吃他烧的饭菜,再苦再累也理解,而且心甘情愿。
于是,他还是每天一下班就默默地下楼,骑着助动车先回家,买菜烧饭。边忙边往窗外张望。他经常在后窗口看见小妮坐在助动车上,从街道边的人群中驶过。小妮艳丽的身影就象是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流星划过去一会儿,门上就会响起她熟悉的开门声。
可是今天,眼看都快六点半了,这颗让他望眼欲穿的流星还是没有出现。他就禁不住想起在场市场上经常看到的一个情景。
他的住宅小区旁边那个菜场很大,有几百个摊位。四周一圈,中间几排,呈“回”字形分布,秩序井然。菜摊前是来来往往流动着的人群。菜场里人头攒动,声音喧闹,各种生菜的味道在空气里发酵着,肆意弥漫。
他知道自己的娇妻喜欢吃牛娃,所以经常到这个菜场的牛蛙摊前,拣了几只丰腴的牛娃叫摊主秤。她的娇妻已经象牛娃一样白嫩丰美了,却还是喜欢吃这种滋补养颜的菜肴。四脚朝天躺在那里的牛娃,跟脱了衣服的人很象,尤其是那白胖胖的肚皮和性感的四肢,与人的肚皮和四肢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有书上说,人是从水栖动物到水陆两栖动物再到猿最后才进化到今天这个样子的。他总感觉这个情景似乎有一种象征意义,但象征什么,但还没有想清楚。
他烧好菜,耐心地坐到客厅里去等她。他不想打电话问她,免得又要惹她不高兴。他等了一会,就站起来到后窗口去张望。他现在唯恐惹了她不高兴,每天都在想着办法惹她开心,让她满意。因为他太爱她了,越来越爱。真的,越是对她有怀疑,他越是有一种怕失去她的不安感。
平时在家里,他要是看到娇妻的俏脸沉下来,心就会提起来。而只要看到她脸上出现笑容,他就开心,干起活来也特别有劲。他的心情已经成了娇妻脸色的晴雨表。
他去后窗口第三次看流星的时候,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来短信的声音。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手机,按出短信一看,是小妮发来的:我不回来吃饭了,资料还没整理好,回来可能会晚一些,你不要等我!
她又不回来吃饭了?那她在哪里吃饭呢?他头里又热烘烘地乱起来,而且要晚一些回来,她到底在干什么呢?他反复看着这条短信,却只有这么冷冷的一句话,再也找不出他所要关心的其它内容。他呆在那里出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呆了一会儿,他一个人味同嚼蜡地开始吃饭。本来他想喝点酒,晚上要跟娇妻嘿咻的。现在这个兴致一下子被这条短信打消了,而且平静了两三个星期的心湖,又开始不平静起来。
他匆匆吃了点饭,就在家里转起来。转了一会,他走进卧室,再次拿起那把弹簧刀,藏进裤子袋,开门走了出去。
他要骑助动车去单位偷偷看一看,看小妮是不是在办公室里。现在有了助动车,就不用打的了,来回起码省了三四十元钱。开助动车到单位,一般的速度需要半个小时。十多公里路,快一点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助动车冲破怪异的夜色,沿着街边呜呜往前开去。他恨不得助动车能飞起来,象一只鸟一样飞到小妮办公室的窗外,偷偷往里看一看。要是小妮真的一个人在里面忙,就不声不响地飞回来,安心地看电视等她。
今晚,就是再晚也要等她回来嘿咻。按照常规,今晚是他们嘿咻的日子。所以他有这个准备。心里的,生理的,都有准备,却被这条短信打破了常规。但反过来又让他更加迫切起来,尽管只有三天没有嘿咻,他却恨不得立刻把娇妻拥入怀抱。
他的思绪早已助动车扑到了单位。可是他怕发生什么意外,不敢扑进大门去看,就又把它拉回来。一拉回来,他就发现街道上的人们都有些奇怪,神情诡异,看他的目光更是爱昧极了,好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要发生。
终于,他看见了自己单位那幢不算很高的楼房。这幢楼房上那个别墅式的尖顶,在周围一片灰色的楼群中,显得特别豪华,特别晃眼。他老远就放慢车速,压低车子的声音。
要是小妮办公室的灯光亮着,你就不进去了。他一边慢慢向那幢熟悉的楼房靠近,一边对自己说,进去的话,要是被小妮和别的同事看到,说什么呢?说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她回家又要冲你发火了。或者跟你沤气,不让你碰她怎么办?
快到单位大门的时候,他熄火下车,往前推着走。他的视线越过一幢楼房的遮档,看清了单位大楼的全貌。楼房上有六个窗口在亮着灯光,就象从楼房身上伸出来的六条粗大发光的长臂,斜斜地伸向院子里六个不同的方向。
他用心一认,心猛地一缩:啊?小妮的办公室里没有灯光?!天!她不是说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吗?她又在骗我?!那她在哪里呢?
他呆在单位围墙外的暗影里,心揪紧了。他必须进去,看一下小妮是不是在另外那几个亮灯的办公室里。
六楼只有一个办公室的灯亮着。那是周副总的办公室。不会吧?小妮难道跟周建新?绝对不会,也不可能啊。他心里更加慌乱,平时总是梳着大背头的周建新后台很硬,也有些实权。他主管后勤,所以很有钱。据说他大舅子就是本市的副市长孟昭军。他是有情人的,都说是那个眼睛发腻声音发嗲的培训科长叶小平。却只是暗地里的传言而已,没有谁看见过他们,也没有在两个人的家里引起风波。
这个传闻,小妮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呢?应该不会,你不要乱想了。五楼上黑灯瞎火的,一个窗口也不亮。四楼有两个在亮,三楼也有一个,底楼还有两个。
他到大门口朝门房里看了看,见门卫在里边那间屋子里,就将脸侧向另一面,迅速把助动车推进去。推到车棚的一角,顿好,他转身往里望了一下,见院子里和大楼底层的大厅里没有人出入,才隐在楼房的阴影里,轻手轻脚往里走去。
他象个幽灵,偷偷朝大楼摸去。
千万不能让小妮看到,也不能让其它同事发现。一定要小心!他一边紧张地往里摸去,一边叮嘱着自己,否则,维权不成,还可能会影响与小妮的感情,甚至遭受不测。
那晚他们对话过以后,他想了很多很多,觉得小妮的态度也许是对的,自己可能是上了这个神秘电话的当。对她太不信任,也盯得太紧,让她无法忍受。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真的会失去她的。不,我不能没有她!他反复考虑,觉得小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自己最理想的妻子。尤其是长相,气质和能力等方面,他不可能再找到比她更好的妻子。经过反思,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危机,就决定改正自己的错误。
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平时,他对小妮只是默默地关爱,悄悄地注视。在班上,没有特殊情况,他从来不去她办公室里看她;就是有事,也用内线电话打过去,或者给她发短信;回到家里,他也只跟她说些生活上的琐事,再也不提这种让人不愉快的情事,更不说对她不信任的话。
晚上,他不是热情地跟她嘿咻,就是默默搂着她睡觉。除了必须的言语外,他基本上只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对她的爱,行使丈夫的权利和义务。
“亲爱的,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好吗?”他后来在跟她嘿咻时,温柔地请求她原谅,“我们还是象以前那样真心相爱,好不好?”
“好。”小妮开心地回吻着他说,“这才象我的好老公。星星,我也很爱你,你要相信我,啊。”
“哦。”他用激情回报着她,“我的小妮,我爱你。”
“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就更象个家,也更加互信了。”不知为什么,小妮今晚突然想起要孩子了。
是心血**?还是真想要了?以前她可是支持先享乐后要孩子这种观点的。她说,一有孩子,小夫妻就不能那么浪漫了,小家庭也会因为孩子而不断产生矛盾,还是先享乐两三年才要吧。他尽管不赞同她的想法,却也默认了。
可是今晚,她突然变了,而且变得那么迫切:“星星,你用力呀,今晚就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啊……”
于是,他们又和好如初了。**更加热烈和谐,小家庭也恢复到了新婚时那种让人羡慕的幸福状态。小妮能准时回家了,有好几天,他们还一起开着助动车回家,然后一起去菜场买菜,一起烧饭,一起做家务。有说有笑的,好温馨,好开心啊。
可是,只过了一个多星期,小妮就又神秘起来,回家不准时了。回到家里,还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有时甚至呆呆的,仿佛有什么心事。他看着,好心疼,试着委婉地问过她。她却犹豫着,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