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事?”陈智深吓了一跳,以为严旭升对上次会议上的话耿耿于怀,要开除他,或者批评他,也怕严旭升查出了那封匿名信的事。
“你上去就知道了。”朱玉娟声音温柔地说,看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暧昧了。
陈智深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出办公室。走上九楼,经过林晓红办公室的门前,他朝里看去。林晓红没有看到他,他就干咳一声。
林晓红回头见是他,用眼神问他干什么,他朝严旭升的办公室指指,就走了过去。
“严总,你叫我。”陈智深走进董事长室,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严旭升面前,有些紧张地等待他发话。
没想到严旭升异常客气,指指前面的椅子说:“坐吧,我想找你谈谈心,啊。你来我公司上班以后,我们还没有谈过心,只怪我太忙。”
看样子,他不是批评我,也没有发现匿名信的事,更没有开除我的意思。陈智深的心就放松下来,知趣而又礼貌地说:“严总,不好意思,上次在会议上,我太激动,话也说得过于尖锐了些,可能惹你生气了,请你多多原谅。但我的用意,是好的。”
严旭升微笑地看着他,还是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你没有注意说话的场合,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生气,火已经冲到了头顶。可我看你,不是成心跟我作对,许多员工也都支持你,我就压住了火气。后来我想,你说的一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给我敲了一下警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的心不坏,也是为了蒙丽好嘛。”
他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他的心里其实还是非常生气,真想马上开除他,然后再请人去收拾他。
他也为那天在路上请陈智深来蒙丽而后悔不已。尽管他也看到,陈智深来了公司以后,工作非常努力,平时也很安分,同事们对他的反映也很好,但他总是觉得他有异心,可能是埋在他公司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那么,这次事件的内鬼是不是他呢?经过调查和分析,竟然不是他,而是自己的亲戚马小宝,这让他深感意外。
可马小宝又不承认,就是林晓红出面举报了他,他还是不承认。这就怪了,那这个内鬼究竟是谁呢?
他还是怀疑陈智深。却没有想到,陈智深竟然在那天的会上,公开站起来批评他,这似乎又不象是他,他再次疑惑了。
他请陈智深来蒙丽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收服他,打压他,不让他与牛小蒙在感情上有发展。所以,他来了以后,更加注意牛小蒙的保密工作,表面上也笼络陈智深,以消除他的敌对情绪。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把陈智深来蒙丽集团的事告诉牛小蒙。他每次偷偷去跟牛小蒙幽会,从来不提这事,也不让牛小蒙到蒙丽集团总部来露面,理由是怕他老婆发现。
要不要把陈智深的事告诉牛小蒙呢?他心里总是有些犹豫,告诉她,会不会引发他们的旧情?他吃不准,所以他一直没有说。
他知道,他与牛小蒙的关系,更不能让陈智深知道,否则,会有麻烦。陈智深这个人,其实是很厉害的。不好糊弄,一定要提防他,甚至跟他斗智斗勇。
他考虑,要是能顺利与妻子离婚,跟牛小蒙正式结婚,那么,蒙丽公司还象现在这样,他为董事长,牛小蒙是总经理,他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牛小蒙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如果不能离婚,那他就要与牛小蒙分开。蒙丽公司归他,让牛小蒙注册一个新的公司。否则,危险很大。
这不能算是独吞蒙丽公司,而是为了规避多种危机。可牛小蒙能同意吗?他决定过一段时间,试探一下她再说。
所以今天,他找陈智深谈话,心情是很复杂的:陈智深是不是内鬼?与牛小蒙有没有关系?一个研究生来蒙丽打工,是不是有别的目的?要不要继续留用他?留用他的话,是重用他,还是压制他?他的心里有些乱。
陈智深也看出了他的复杂心态,心里稍微有些紧张,就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听他说话。
严旭升手里拨弄着那只精致的手机,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先试探他一下,再做决定,于是,他态度暧昧地笑了笑说:“陈智深,有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对我说实话。”
陈智深心里一沉,但立刻镇静地说了:“什么事?”
严旭升压低声说:“我听人说,你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对牛总很有好感,想追她,有没有这回事?”
陈智深吃了一惊,但他马上机智地回答:“嗯,没错,我是对牛总有好感,牛总是个品貌俱全的好女孩,又是一个女富妹,我是想追求她,可我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厢情愿而已。”
严旭升虚伪地笑笑说:“你真的喜欢她,我帮你们牵牵线,怎么样?”
陈智深知趣地说:“开玩笑,严总,我们的差距相差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牛总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有理睬过我,现在又关机了,联系不上她,我早就死了这条心了。”
严旭升嘿地一笑说:“你倒很有自知之明的嘛,啊?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是一个研究生,聪明能干,很有水平,人又长得这么帅气,怎么会愿意到我们这样的小公司里来打工?我们这里的待遇又不高。以前,牛总无情地回掉过你。你是不是为了牛总而来?或者,还有其它什么目的?”
陈智深吓了一跳,但从严旭升的脸色上看,似乎只是一种试探和怀疑而已,就镇静地说:“这个,严总,你就多心了,我跟你说过,我下海没有成功,一时又找不到好的工作,才想来找牛总帮忙的。她让我走的时候,答应我,要是我实在找不好的工作,再来找她。唉,一个人总有困难的时候,希望严总能理解我。”
严旭升这才叹息一声说:“陈智深,跟你说实话吧,不是我多疑,而是最近公司里出现的一些事,让我产生了许多联想,也让我不得不有所警觉。我想,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你来了以后,那是不是与你有关呢?”
陈智深说:“这是不能乱联系的,严总,我来了以后的表现,同事们都看到的,我成天埋头工作,根本不管公司和科室里的闲事,也没时间管。那两个假证件,要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我连听都没有听到过。”
严旭升看来看去,陈智深始终镇静自若,说话也很坦诚,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只好决定先稳住他再说:“陈智深,那天在会场上,你可以说是一鸣惊人。以前,单位里的职工都没有在意你,或者说只看到过你人,却不知道你的名字。谁也没有想到你来了时间不长,说话就这么厉害,胆子就这么大。所以,许多人现在已经把你当成了英雄。”
陈智深还是判断不准,他究竟是在褒他,还是想贬他。
严旭升往后面的皮椅里一仰,身体一摇一摇地说:“我也为我们蒙丽集团,有你这样的人才而感到高兴,也觉得应该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所以,我考虑来,考虑去,才招你谈话的。一是想跟你交一个真心的朋友,二是提你当经营部副部长。先锻炼一下嘛,然后再根据你的表现,一步步走上来,啊。”
陈智深装出激动的样子说:“那我,真的要谢谢严总。不过,我恐怕不一定能当得好。”
严旭升说:“我要对你们经营部进行整顿和改组。因为你来的时间不长,所以我让朱玉娟当经营部部长,你当副部长。 你们两个人,也可以说是兄妹俩,要密切配合,把经营部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陈智深却善良地考虑办公室里别的人事,有些不解地问:“那马小宝和刘林峰呢?”
严旭升说:“他们两个人,对这次敲诈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都要作出相应的处理。马小宝,我让他到下面一个工地上去,负责现场管理,主要是管材料。刘林峰呢?就安排他到工程部去当一名技术员。”
陈智深想到自己的行为,对他们造成了这样的影响,有些内疚,就想为他们说一句话。
严旭升没容他开口,就说:“公司对所有员工,都一视同仁,奖罚分明,就是我的亲戚,也不能例外。我有个亲戚,竟然也对我不忠,曾经跟人说过,想利用这些资料来敲诈我,尽管后来他没有付诸行动。但我知道后,还是非常生气。本来,我想开除他的,但他妈妈跑来又是哭,又是求,搞得我很烦,我才给了她这个面子,留下了他。”
陈智深心里有些不安,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林晓红拿着一只热水瓶走过来,对严旭升说:“严总,要加水吗?”
说着,与陈智深对视了一眼,给他们的茶杯里分别加了水,才身姿优雅地走了出去。陈智深发现,严旭升看她的目光很色,他心里有些难受。
严旭升沉默了一会,又说:“我搞成这样一个规模的集团公司,不容易啊。所以,我要保护好它,要让它不断发展壮大。这就要严肃纪律,奖罚分明,严格各项规章制度。”
陈智深则在猜度着他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