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都记在了心里

市长夫人说:“嗯,要当正局长,是得征求梁书记的同意。看来,你得走通这个门才行。”

朱昌盛说:“我不认识梁书记,不,认识是认识的,但没有交情,不好说话。必须有人引荐一下。我也没有别人,只得再麻烦一下周市长了。”

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市长夫人叫住他,指指茶几上的银行卡说:“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客气?里面有多少钱?”

朱昌盛讪笑着说:“不多,只有五万。”

市长夫人说:“密码。”朱昌盛这才一拍脑袋:“你瞧我,这个都忘了。”其实,他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说。他想等周市长给他引荐了,或者办了事,才告诉他。没想到这个贤内助直接问他要了。他就只得告诉她说:“686868,很好记的。”

钱的作用是神奇的。只过了一个星期,周副市长就打电话给他了。这天下午三点多钟,周副市长把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里:“朱局长,我已经帮你跟梁书记打过招呼了。他说对你的印象不深。看来,你得去给他加深一下印象,但第一次去,你要注意分寸,明白吗?否则,要适得其反的。他来了时间不长,我也吃不太准。你不要操之过急,要见机行事。他是个研究生,有些品味的,对了,他好象很喜欢名人字画的。他家里和办公室里,都贴有这些东西,你不妨投其所好试试。等一会,我把他家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朱昌盛感激说:“周市长,这次又让操心了,反正,我都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钟,朱昌盛拿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一幅三万多元钱买的名家画作,提心吊胆地来到了梁书记的楼下。

他不敢早登门,怕在他家里碰上熟人难堪。他站在楼下,仰脸望着梁书记亮着灯光的窗口,两腿有些发颤。他知道这次上去,关系重大,能不能顺利抚正,也许就决定于这次登门拜访。

他站了一会,才鼓足勇气,抬腿走了上去。来到三楼,他又犹豫了一会,才举手敲门。门上“啪”地打开一个小方窗,里面露出一个漂亮女人的头颅:“谁呀?”

“我,呃,找一下梁书记。”朱昌盛背上热烘烘地有些刺。

“梁书记还没回来。”女人口气硬硬地问,“你是?”

他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字。一个副局长对她来说,也许太小了点。就有些尴尬地说:“我,嘿嘿,那就不打扰了。”连忙转身走下去。

到了下面,朱昌盛想,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要是梁书记外出开会,或者出国考察,这一担搁,就要很长时间,那样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于是他象影子一样,在黑影里时而蹲,时而立,时而轻轻走动,苦苦地等着。他胆战心惊地缩着肩膀隐在树影里,怕给人发现,也担心见到梁书记后受到他的批评……

夜深人静,冷风飕飕。黑洞洞的小区里很少有人走动,只有昏黄的路灯,冷冷地照着孤零零的他。他站得腰酸背痛,真想转身回去。还是顺其自然吧,争这个职位有意义吗?靠这种方式得到的位置行吗?

算了吧,他低头在黑暗里象精灵似的徘徊着。徘徊来徘徊去,他又看到了小珊鼓励的眼睛,听到了她温馨的耳语……又浮现出方雪芹青春美妙的身影,身上又来了力量,我一定要努力,让她们看看,我朱昌盛是一个出色的男人,是一个不断进步的男人,你们爱我不会错。关键是副字当头,名不正言不顺,什么事情都不好办。

想到这里,他就决心再等下去。一直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才见梁书记的车子从外面开进来。梁书记钻出车子,从车屁股里拎出几包东西,有些吃力地走上楼梯,车子开走了。朱昌盛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轻声喊:“梁书记。”

头发黑亮的梁书记回头见是他,有些警惕地问:“你是?好象见过,但我想不起来了。”说着就转身埋头往上走。

朱昌盛紧跨几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说:“梁书记,我叫朱昌盛,教育局的,嘿嘿。”他尴尬地边跟着他往上走边轻声说,“周市长不知道跟你说过没有?呃,我在下面,等你好长时间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这么晚了,什么事啊?”梁书记淡淡地说。

朱昌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涎着笑脸,默默地跟他走进门。将那幅画悄悄往沙发上一放,手足无措地坐在那,看着这个装饰一新的大套,紧张地等待着。

从房子的格局到装饰的款式,从灯光的色调到家具的式样,粗略一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细致看,才能发现装饰用料其实很高档,大都是进口货。面砖好象是西班牙的,厨具是意大利的,有的不知道品牌,每一件东西都很精致。但最独特的地方,还是客厅素雅的墙上,恰到好处地挂着一些名人书画,使整套房子显得俗中有雅,华中有实,一定程度上显示着主人公的雅兴和品味。

梁书记将几包礼品放好,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他说:“周市长跟我说过一次。你是教育局副局长朱昌盛,对吧?”

朱昌盛赶紧点点头:“对对,我听过梁书记几次报告,都很生动。”

梁书记说:“他说你虽然副职当了时间不长,但有锐气,有能力。”

“我,呃。”朱昌盛有些难堪地说,“梁书记,时间不早了,有几句话,我想找你说一说。”他见梁书记神色平淡疲劳,忽地打住,不敢说下去。

梁书记看着他,果作不知地问,“有什么话,就说嘛。”

朱昌盛这才有些尴尬地说:“我想,我们教育局的一把手,还是从教育系统产生比较好。”

“为什么?”梁书记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带着讽喻的口吻说,“当领导就一定要内行吗?怎样才算内行呢?你大概是吧?可我听说,你好象也是从企业调到教育系统的。”

朱昌盛的心一阵发紧,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想,既然来了,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于是他一下狠心,不顾一切地说:“我认为,我,还有颜局长,都是有竞争优势的。”

梁书记不认识地看着他:“哦?什么优势?”

“我,”朱昌盛抹着额上的汗水说,“我们都在教育系统干了好几年,颜局长当了六年副局长,我虽然才当副局长,可也……”

梁书记笑了,掏出中华烟抽起来:“你倒很自信的嘛,还能为别人着想,不错,这一点,我比较赏识,可一切都得按照组织程序来,你说是不是?”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点到为止吧,朱昌盛知道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便起身告辞:“那梁书记,时间不早了,我走了。我知道,这事得由你们市委常委讨论决定,我只是来向你反映一下自己的想法。”

要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幅名家画作,想跟梁书记解说一下,可见他一副淡漠瞌睡的神情,就没敢说,匆匆告辞了出来。走到外面,他发现身上的内衣都湿透了。

出来后,他一直想着梁书记那意味深长的眼光,吃不准他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品行。索性象周市长那样直截了当,他倒好处理了。要是能够扶正,就是给他二十万,他也愿意。

可是,梁书记似乎城府很深,说话不讲情面,也含而不露。这样的人,是很难伺候的,你真的不知道如何对待他好。

朱昌盛知道这次拜访效果不好,但不敢贸然再去。可不去,就不能扶正,这是肯定的。怎么办呢?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向周市长汇报一下,请他出出主意。

于是这天下午,他等办公室里没了人,就去关上门,给周市长打电话。他开门见山地说:“周市长,我去了梁书记家,给他送了一幅三万多元的名家画作,但效果好象不太好。”

周市长问:“怎么说?”

朱昌盛说:“他对我好象不太热情,说话也不太客气。这样下去,我是没有希望的。”

周市长说:“他性格就是这样,一个市委书记,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架子呢?再说,对你这样一个还比较陌生的下级,他能多说话吗?不象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随便了。我对陌生的登门造访者,也是这样的。这个,你倒是不必放在心上的。”

朱昌盛说:“看来得找找他的亲信,心腹,或者红颜知己。通过他们,给他去公一下关,才能有效果。”

周市长想了想说:“好吧,我帮你留心一下。你不要太急,时间还早着呢。胡局长要到明年暑期才退休。”

朱昌盛有些着急地提醒他说:“周市长,胡局长退休是明年暑期,但他的第二任局长任期是到今年年底,你不要忘了。”

“哦。”周市长好象这才明白过来说,“反正市里还没有讨论这个问题,也就还来得及。我去打听一下,打听到了,再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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