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星星到下面当了科长以后,她尽最大努力支持他,鼓励他。可那次她随严总去他们公司考察调研,正巧看见钮星星与一个漂亮女部下坐在一起,样子很亲昵。她心里酸溜溜的,有些难受,也有些发堵,可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跟他计较。
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却在会议上公开顶撞严总,这让她更加震惊和难过。就在会后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让他争气些。没想到不久,又连续传来有关他的一些坏消息。开始说他为了一个女部下而去省城搅局,坏了单位的好事,后来又说他被单位撒职,充军去苏南办事处当光杆司令。
在单位里听着别人议论自己的丈夫,她真是心如刀绞,脸如白纸,气得回家一个人偷偷哭了好几次。
然她还是不相信钮星星真的会乱搞男女关系。那么,他是不是以为我出轨了,在对我进行报复呢?她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很有可能。我真是哑巴吃黄莲啊,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的名声,我与几个上司百般周旋,千方百计躲避他们,他却还要这样怀疑我,对待我!
算了,还是跟他离婚吧。离了,你就自由了,就不要再承担那份责任了。是的,她也曾经想过跟他离婚。可是她想想,又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是你的异常行为,才引起了他的怀疑,他的报复,你不能全怪他。那么,我又为什么异常呢?难道我要这样做吗?我是没有办法啊。
我已经够对得起你的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她常常这样在心里对他诉说,我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庭,才这样做的。你却还要这样误解我,怀疑我,报复我,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哪里想到,她正这样矛盾的时候,钮星星还在那个周末回来,突然提出要跟她离婚。一时间,她的心冷到了冰点,也觉得很痛,头脑里一片混乱。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出离婚。她感到他的心真的变了,跟那个女部下发生了婚外情,已经意乱情迷到了前途也不要名声也不顾的地步。
那一刻,她真想大声对他说,离就离,谁在乎你这个愣头青,薄情郎?哼,离了省心,免得我再过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可她一想到两个人从此将永远分离,不再见面,心里就发紧,就恐惧。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样爱着他,不舍得离开他,于是就想挽救他。他已经情令智昏了,只有想办法给他以当头棒喝,才能把他从迷糊状态中唤醒过来。
这样决定以后,她就果断地打电话把双方的亲人都叫来。她知道只有他们的爸爸妈妈,才能阻止他在自毁前程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双方的亲人来了以后,她抢来抢去说话,目的就是想说服双方的亲人站到她一边,一起来说服他,挽救他。
果然,在她的努力下,他终于被他爸爸的耳光打醒了,或者说打闷了,他不敢再说离婚了。双方的亲人走后,她又爱怜地去吻他的手指印,用一个妻子的爱唤醒他的糊涂和偏执,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让他重新回到了她的怀抱。
可自从到苏州到了光杆士兵以后,他的行动变得更加诡秘起来。她在周末问他,他不是言不由衷地搪塞她,就是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凭一个妻子的直觉,他有事在瞒着她。所以那天,他突然说周末不回来了,要陪一个客户吃饭。她就感到他不是说的真话,急得什么似的,怕他又要犯错误,就赶紧给单位后勤科联系,连夜搭车赶了过去。
她有意不跟他说,想再次用突然袭击的办法,看他到底在办事处里干什么。
到了办事处,她看来看去,里面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异常,倒有些可怜和滑稽。只是他的态度有些爱味,也有些怪异,让他感觉不太踏实。而且那天晚上,他们上床后,客厅里似乎还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响声。
所以她觉得,钮星星肯定有事在瞒着她。还能有什么呢?肯定是婚外情。可他周末回来,她偷看他的手机,观察他的神情,又觉得不太象。想到自己的情况,她感觉他也许跟她一样,有难言之隐。
可我是上司的百般纠缠不好说,他是什么呢?这些天,她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也在暗中观察着他。正想着什么时候再去苏南办事处偷偷看看他,今晚却突然又遇到了这件棘手的事情。
小妮想到这里,拿出纸巾,哧哧地擦着眼睛,又去外面的水龙头上用水抹了抹眼睛,才走出厕所,低着头走回办公室。她心神不宁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想心事。
看来不去是不行的,这次不去,或者去了不兑现承诺,那严总肯定不会再忍耐,也不会善罢甘休。不是强暴你,就是报复你,没有第四路可走,你准备走哪一条?她想来想去,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先去,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
一会儿,朱昌盛走进来,目光又开始在她身上扫视起来。她感觉浑身有芒在刺,辣的有些难过,却只得忍住,用后脑勺敏感地注意着他的动静。
到下班时分,她有意磨磨蹭蹭地不走,想等朱昌盛他们都走了,捱到七点多钟,再直接打的去天鹅宾馆。
可是洪秘书他们走了以后,朱昌盛却坐在电脑前,就是不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不安起来。等了几分钟,从眼角里发现朱昌盛开始朝她看,想跟她说话,就赶紧收拾东西,拎了包往外走去。
“咳。”朱昌盛有些紧张地干咳一声说:“你,今晚有空吗?”
小妮倏然止步,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去看他。
“我想,请你吃个饭,跟你说几句话。”朱昌盛激动得气都有些发堵了,“嘿,别人送了我几张优惠券。吃饭,洗澡,都不化钱的。”
“不不。”小妮一迭连声说,“我,我今晚家里有事。钮星星的妈妈来了,我要回去吃饭。”
朱昌盛不吱声了。办公室里的空气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朱主任,我先走了。”她说了一声,就逃一般走了出去。
她乘电梯下楼以后,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先骑助动车朝回家的方向开去。然后放慢车速,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没人跟踪,才向另一条街道拐去。
她在一个高档的美容店前面停下来,顿了车,走了进去。她不想先回家,也不能提前去天鹅宾馆。严总不在房间里的话,我就进不去。进不去,就要在房间外面转悠,就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这几天,钮星星的妈妈来照顾她了。其实,她的身孕还只有四五个月,并不那么吃力,用不着照顾的。说是来照顾她,很可能是钮星星让她来监视她的。
她先给钮星星的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妈,我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热几个菜吃吧,不要等我。然后坐到一张空着的美容椅上说:“给我做个头发。”
一个酷酷的瘦高个小伙子走上来,两手麻利地在头上做起来:“你是模特?”
“何以见得?”
“你的身材和脸蛋,还有气质,都很象。”酷小伙在大镜子里盯着她说,“我好象在电视里看到过你,你是服装模特吧?”
“不是。”她冷冷地说。沉下脸,不想再跟他搭腔了。生活中,想跟她搭讪的男人实在太多,她哪里应付得过来?所以经常用高傲冷漠不以为然言不由衷旁顾左右而言他等神情巧妙回绝。
她本来就气质不凡,美貌惊人,一做头发,就象一个走上红地毯的电影明星,更加艳丽高贵,魅力四射。
从美容店里出来,她见时间还早,就推了助动车沿着街边往前走去。她不想在外面吃饭,等会宾馆里有送餐的,比饭店里的好吃,还能省十多元钱呢。
她也不想买什么衣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才在街上边推着助动车走,边往一些服装商店里看。有时还顿了车子,上好锁,进去逛一圈。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终于熬到了七点半。差不多了,他应该到了。小妮有些迫切地骑上助动车,调头往天鹅宾馆方向开去。目光在街上的人群中扫视着,看有没有熟人注意自己。
路灯很亮,把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也把她照耀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她感到紧张和不安。
街上车来人往,热闹非凡。她挺直着丰满的身子,坐在助动车上向前奔驰。她漂亮的面孔和鲜艳的服饰,在街道上划出了一道艳丽的风景线,惹得路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她。
她目不斜视地向目的地奔去。骄傲的感觉却被一种卑鄙龌龊的心情攫住,她白嫩的脸皮感到阵阵发麻。
助动车在一个街口的红灯前停住。红灯终于跳成了绿灯。她的助动车象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划过那个宽阔的十字路口。
忽然,她发现路口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好象是朱昌盛的身影。她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是幻影?她有些紧张地想,还是他真的在跟踪我?她害怕极了,不敢再往前开去。再往前开,马上就要到天鹅宾馆了。
一会儿,巍峨的天鹅宾馆从周围参差不齐的群楼中跳出,跃入她的眼帘。“呜”地一声,她猛地刹车。助动车跳了一下,差点把她掀下车来。助动车停在宾馆院子里,要是被单位里的人认出来,就危险了。他的轿车肯定会开过来的,两辆车子停在一起,会给认识它们的人产生联想。
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孩,也是个细心谨慎的女人,知道保密工作的极端重要性。这种爱昧的情事一旦东窗事发,将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她是非常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