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初升的阳光,孟舟带着夫妻二人,回到那栋老式公寓。
死后再次回到这里,夫妻二人显得有些忐忑和眷恋。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孙淑珍打开门,见到是孟舟之后,有些意外。
“小伙子,你又来了。”
“是的,阿姨。”
“你是来看小年的吧?请进。”
说着,孙淑珍把他迎进了屋。
看着房间内那些熟悉的摆设,李向和妻子王芳相拥垂泪。
“小年,还在睡觉,等等我去叫她。”
“不用,阿姨,我带来两个人过来,他们想见见你。”
闻言,孙淑珍转头奇怪地看了门口的方向,又回头看向孟舟,表情很是疑惑。
“是李向和王芳。”孟舟轻声说道。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李向的朋友,但是他们夫妻已经....”
孙淑珍站起身,一脸不悦地看着孟舟。
对此,孟舟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开口。
孙淑珍还想继续开口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妈。”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孙淑珍身子一颤。
紧接着,王芳的声音也响起了。
孙淑珍手捂住嘴,祈求地看向孟舟。
孟舟示意她看向身后。
孙淑珍有些犹豫地缓缓转身,下一刻便愣在原地,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向儿?小芳?”
“妈!”
李向张开双手,朝孙淑珍拥抱。
但下一秒,却两手扑空。
李向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哭,却发现无法流泪。
孙淑珍见状,颤抖着手,悬在李向脸前,带着哭音地安慰道:“没事,没事。”
然后接下来,三人一阵交谈。
知晓儿子儿媳待会儿便要去投胎之后,孙淑珍抹去眼角的泪,看向李小年的房间。
“小年很想你们,你们也去看看她吧!”
夫妻二人点点头,但站在房间前,却有些犹豫。
这时,沉默许久的孟舟起身走来,打开房门。
“去看看吧!”
夫妻二人互相对视,跟随着孟舟,来到房间内。
看着床上熟睡当中的李小年,王芳捂住嘴靠在李向肩上。
但始终,二人都不曾靠近床边。
他们听孟舟讲,鬼魂身上都带有阴气,对生人不好,尤其是病人。
所以,夫妻二人只是远远看着。
又过了十多分钟,孟舟开口道:“你们该走了。”
李向和王芳一听,愣了一下,再一次深深看了眼李小年,默默地点头。
孟舟拂袖一挥,便将夫妻二人送入阴间,接受轮回。
送走李向夫妻二人后,孟舟侧过身,看向李小年。
他俯下身,温柔地为其拭去眼角的泪花,在李小年耳边轻声道:“叔叔,完成了承诺,带爸爸妈妈回来了。”
李小年睁开双眼,紧抿嘴唇,眼中泛着泪光地望着孟舟。
“叔叔。”
“小年不哭。”
“叔叔,小年已经...”
孟舟再次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对着她摇了摇头。
“再和奶奶,说说话吧!”
李小年带着哭腔,轻轻嗯了一声。
“呼~”
出了房间后,孟舟呼出一口浊气。
孙淑珍走到身边,“他...他们走了吗?”
“嗯。”
“阿姨,小年说想见见你。”
说完,孟舟来到阳台,沉默地注视着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
孙淑珍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房间,见到李小年坐起身,在带着笑意地看着她。
“小年,你怎么能起来呢?快躺下!”
孙淑珍见状,快步上前,让李小年躺下,给她把被子盖好。
“奶奶,我看到爸爸妈妈了。”
孙淑珍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些心疼地一笑。
“奶奶也见到了。”
“叔叔说,他们现在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啊,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小年...小年...”李小年看着孙淑珍,咬紧嘴唇,“小年,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瞎说!”
听出李小年话中的不对劲,孙淑珍立马站起身,呵斥道。
“小年听话,有奶奶在,哪里也不去好吗?”
再次坐下,孙淑珍慈祥地抚摸着她的脸。
李小年伸着脸,像是小猫,在孙淑珍温暖的掌心中蹭了蹭,想要记住这种温暖。
片刻后,她轻轻说道:“奶奶,我想吃你做的汤圆。”
孙淑珍愣了
一下,点头应道。
“奶奶这就去给你做。”
她起身走到房门处,不放心地看了眼床上的李小年,缓缓关上门。
看到孙淑珍的离去,李小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到书桌处坐下,摊开桌上纸笔。
十多分钟后,孙淑珍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推开了房门。
哐当---
手中的瓷碗,应声而碎。
孙淑珍扶着门框,缓缓瘫坐在地。
此时,孟舟走来,轻轻将其扶起。孙淑珍浑浊的眸子内满是泪花,就这么盯着他。
“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昨日我就已经知道了。”孟舟轻声说道。
从昨日时,孟舟已经知晓了李小年的身体情况,完全是一副强撑着的状态。
孙淑珍看着房间内的李小年,默默走到床边,抚摸着尚带温度的脸颊。
忽然,她看到李小年的手中捏着一张白纸,便拿了起来。
“奶奶,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小年可能也去了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开头的第一句话,便让孙淑珍泣不成声。
看着这一幕,孟舟沉默着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动静之后,孙淑珍捏着信,跑出房间,快步来到阳台前。
在一阵柔和的阳光之下,她看到了远去的孟舟,以及被那只大手牵着的一个可爱的马尾小姑娘。
“....小年希望奶奶不要难过,要开开心心地,不要老是哭鼻子。
小年就是喜欢哭鼻子,所以奶奶千万不要哭鼻子,一定要每天开开心心,幸福。--小年留”
再一次看着白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一滴滴泪水滴落在上面。
孙淑珍捂住嘴,朝着阳光中,和孟舟离开的李小年,挥手道别。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李小年转过身,露出两个小小酒窝,也朝她挥手。
孙淑珍就这么站在阳台上挥手,直到两人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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