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孤山,老树,有剑仙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自当朝圣上立下国师以来,慈航干政,冤家错案无数,人间沉沦不尽,不知多少忠臣良将被午门抄斩,屠灭九族。

十年光景,造下了过往千年才有的杀业。

这是个逐渐死去的世界,也是个属于邪魔妖鬼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趣。”

白海禅站在九重天阙当中,面前所见,是倒塌的天庭楼宇,一尊尊昔日伟大的神明之尸倾倒在地,鲜血洒满法云,将托起三十三天天庭的法云染红,叫大地所见绝无清澈之天。

这就是人世间磕头跪拜,祈祷祈求的天庭。

似经过了千百万年的时光,曾经浸透法与理的砖石都已经化为石粉,随着白海禅挥手间的清风飞逝。

“你……是谁?”

凌霄大殿,一尊身高三十六丈,头戴帝冕,身披日月星辰皇帝袍的无脸之人垂下了他的眸。

“我是,无生。”

白海禅手中拖着杀生剑葫,笑道:“神仙?什么名字?”

“我有太多的名姓,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称呼。”

无脸的神明发出了虚幻的声音,似本能一般,引动天地浩荡元气,滚滚而动,演化世间万般景色。

“玄鸟而落,称孤为帝。”

“举国同祭,称吾为昊。”

“分裂之土,世间常称我为天,有人又称我为太一。”

“现在……”

他的面容在变化,最后化作一个中年的模样,威严满满。

如果有人见过自汉至今的帝王画像,便会发现,这位无脸神明最后定下的面容统合了所有帝王之貌的特点。

“人们称我为玉皇,亦或者玉帝。”

帝、昊、天、玉皇大帝……

白海禅对于这些前世听惯了的名称无感,天位法则在手,他已经确定了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世界。

只是,他对于那现如今无法推演的过去更有兴趣。

“你是玉皇大帝,那么三清呢?如来呢?”

白海禅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四大天师又在何处?”

“三清……”

玉皇大帝的声音如同卡带了的磁带,一直循环着“三清”的字眼,四周的元气愈发暴动起来,最后演化出三个人形。

正确来讲,是一个人的三个不同阶段。

由人至神,由神至仙,由仙至人,三个不同的状态,不同的形体,最后化作一个看不真切的道袍老人。

他扇动手中阴阳扇,分清浊,理阴阳,化万物,补天缺,摘葫芦。

最后,整个人有化为无,消失不见。

“老君!”

白海禅眉头微皱,看着那生灭反复的场景,手中杀生葫芦抓得更紧了。

玉清元始呢?

上清灵宝呢?

这方世界的三清,竟然是一气化三清而来,三者归一,便是太上,而非道德天尊。

不过,这其中有个问题。

“老君他老人家也是女装大佬不成?”

白海禅看着化蛇尾人身女子的老君点化大地生机,缔造万物,又补天缺,一直补到一座高山前,摘一个葫芦的时候,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熟悉啊!

“我说,既然你都这德行了,这位置你就别做了。”

白海禅脑筋转了两转,看着四周,笑道:“所谓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反正周天星相,天兵天将都没几个了,这位置不如让给我。”

杀生剑葫一展开,星煌君带着十万头修成永生法,蜕去兽躯,具备了人形的怪兽走了出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重法力境界,而且法力也还算浅薄,但到底是神通秘境的人物。

十万之数站在一块,气势凝结,原本便未曾消散多少的怪兽气息冲天,冲塌了不知多少残破的宫宇。

“让位不让位。”

不。

这不只是让位不让位的问题。

白海禅真正盯上的,是这个世界,包括这位玉皇大帝,疑似天地诞生的精灵。

“可。”

这位玉皇大帝很自然的说出了回答,仿佛刚刚那个卡壳的人不是他一般。

“分清浊,理阴阳,补天缺。

三功成就,此位归你,我当归于永寂。”

“好!”

白海禅笑了笑,道:“现在呢?”

“你可坐我位置,观天下,知诸事,只权不可掌。”

说完,玉皇大帝的身躯如同水晶一般,变得透明起来,整个人消散于无形当中,唯有一张象征着九九至尊之位的龙椅在那,似乎永远存在。

白海禅一步步拾阶而上,转过身来,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法力浸润到龙椅当中,这由种种纯粹元气结晶化的存在变化形态,成了一个有三千华彩的尊贵座椅,背后如一扇自有永有的门户,下首有九龙匍匐,天有四象飞舞。

“无生圣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数十里高空,阴云密布,雷霆闪烁,暴雨夹杂着狂风肆虐。

这是如今天地的日常。

一个个生灵,无论是有智慧的妖精,还是无灵性的凶猛野兽,都下意识躲进了自己的老巢之中,等待风雨过去。

“清浊乱,阴阳错,对于天地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白海禅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法力交织成暗金色的长袍,黑帝水皇神通无声息的运转,天地万水听从他的意志,所落之雨尽数化为精纯法力。

他并没有在天庭,只是将十万怪兽留在里面建设。

如今的天庭,就是个破烂货,昔日的神明要么身死,要么落凡尘,在山间小庙中寄托神像,苟延残喘。

这方世界的神仙,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香火神了。

对白海禅来讲,什么香火愿力就是一吞,一炼化的事情,可这方世界不能。

香火,对他们是真的有毒,便是意思天道化生的玉皇大帝都数次被人间信仰香火扭曲本质,多出了数个前身,如今更是被束缚在了那张龙椅之上,莫说超脱,便是回归天地都做不得。

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天地接近崩灭,而自身什么也做不得。

现如今,人间沉沦,种种妖魔鬼怪现世间,做的太多,而神明又不显灵。

真是道消魔长,无可阻挡,苟延残喘的神明只能是苟延残喘,随着人间王朝的崩毁,最后化为邪神淫祀,在化为新时代神明的妖魔鬼怪手下彻底毁灭。

这是大洗牌的时代。

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那么,妖魔鬼怪的胜利是必然的,然后就是天地间清浊逆换,阴阳错乱,崩灭之时了。

但,白海禅便是那个外力。

这个世界已经被他给预定了,所以他才在地上行走,欲要荡平天下。

而他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一个小县城。

郭北县。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味道,似乎要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人鬼情未了。

不一会,白海禅便到了郭北县城外。

遥遥望去,摇头叹息:“守备太颓废了,不堪一击。”

阵容松散,尽数**子,就没几个规规矩矩,正儿八经的老兵,连个队形都站不对,枪都扛不动。

这个王朝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真正的忠良太少,便是个最边缘的县城军官,心都是黑的。

看了几眼,他便走进了城中。

这县城很嘈杂,但并不繁荣,白海禅放眼所见,尽数是带刀披甲的人物,天南地北的大侠,在街边的酒摊上肆意吹嘘。

“收账?收什么账!没账本还想收账,去你的吧!”

一座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了喧哗吵闹声,紧接着而来的是行李架被推倒的嘈杂声,与书生的愤愤不平声。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个收账的,手里没有账本。”

“没账本收什么账,这不瞎胡闹嘛!”

“谁说不是。”

开热闹的人群叽叽喳喳,基本把事情还原了个大概,而躺在地上,背着书箱的青年书生自然也没有别人了

年纪轻轻,眉清目秀,身上的衣衫有些破烂,一双鞋,也因着连绵的大雨湿透了。

他便是宁采臣。

“小子,你的账本呢?”

白海禅开口了,他面容看起来并不大,但语气甚是老气,旁人也不怀疑。

宁采臣老老实实道:“湿了。”

他没说瞎话,这外面雨大,他油纸伞又有些问题,好好的账本都被雨水打湿,不能看了。

这店铺的人本就是无赖的性子,索性便借着这事发挥,欲要把账单给赖下。

“湿了,简单。”

白海禅走了过去,旁边的人自然而然的分割开道路,任由他走到了宁采臣身边。

他拿过宁采臣的账本,翻看一边,其上的墨被水晕开,的确是看不清,算不得什么证据,也不知道宁采臣东家有没有副本。

不过,对白海禅来讲又不是什么大事。

法力一运,五行神通催动,水汽尽数蒸干脱落,化为雪粉,其中晕开的墨重新凝聚,一笔一划,便是一笔一划,断然不会误解成别的字。

“小二,看看这回如何。

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不过,我劝你要掂量掂量,到底说什么话合适。”

店小二,不,应该说是掌柜的走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方才那个账本,原本模糊的字迹现在清晰可见,心头一突。

乖乖!

这是遇到游戏人间的神仙了不成?

妖魔鬼怪忒多,仗剑天涯的人便也多,总有人前显圣的事迹流传出来,最后导致整个王朝的人更为热衷于拜神。

这般手段,很显然就是仙神手段了啊!

“可以了,可以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拉扯着宁采臣入了里间,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出账。

而在他们所看不到的地方,白海禅识海当中,一缕缕金色的力量发育壮大,隐隐有个人形在其中。

“这就是属于主角的力量?”

由玉帝友情提供,可以吞噬属于主角的力量,很虚幻,但却决定了能否完美掌握这个世界。

所以白海禅才会来做什么过家家游戏。

直接一剑全斩了不好吗?

一点都不会不好,简直爽爆了!

解决之后,白海禅便向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大雨后的路,非常的难走,有的地方泥泞甚至能到小腿那么深,不过对于他是什么影响都没有,这货直接飞。

就这么行了数里地,终于来到了一片树林子里,才刚刚走进这片树林,白海禅就感觉到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空气中,似乎也带着某种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的冷意。

这树林里,到处都能看得到无人收拾的尸骨,偶尔的还能听得到几声狼嚎,也难怪就算是在这样人吃人的乱世,郭北县的人都对兰若寺这里闻之色变了,单单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尸骨,再加上这里阴森森的气氛,就让人感觉到心里发毛了。

兰若寺!

远远的,一座残破不堪的寺庙,出现在白海禅的眼帘之中,一块石碑,被藤蔓覆盖了一半,白海禅伸手拨开藤蔓,石碑上赫然刻着这三个字。

继续前行几步,旋即,只见从兰若寺里跳出一道人影出来,粗犷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喝道:“来者何人!?”。

从兰若寺跳出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白海禅仔细的打量对方,背后背着一尊剑匣,手里更提着一口精钢宝剑,满脸的络腮胡子,体格健壮,浑身上下更散发出刚阳雄浑的气息。这幅粗犷的面容,放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之中,自然是威慑力十足,让人一看就感觉不像是好人。

但是,这燕赤霞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侠义之辈。

原著里,燕赤霞被宁采臣的善良与情义所感动,甚至燕赤霞说宁采臣是当今世道已经绝种了的好人,偏偏却又说过,宁采臣和年轻的自己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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