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晴天霹雳

药王山内,新来的药王宗弟子们正在赵长东与黄征的指挥下重建宗门。

已经又过去了三月有余,莫问掐了掐时日,姑猜着亥枭已经赶到了万重山脉。

这三月里,陆陆续续来拜会莫问的宗门掌教们络绎不绝,还有许多宗门自发要来帮莫问重建山门。

莫问统统不予理会,只叫赵长东和黄征两人出面应付。

热火朝天的干了三个月之后,药王山之上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只是高楼好建,故人难寻。

昔日药王宗能睥睨永安,享誉天下,靠的便是丹道传承与海量的丹药。

翻云覆雨之间,整个永安甚至七洲之地的丹药之价起伏都给仰药王宗鼻息。

只可惜,那些药王宗赖以为生的丹药,最终却成了药王宗陷落的祸乱之源。

现在的药王宗,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宗门初创便引得八方来朝,靠的只有莫问一人神威。

莫问高居山峰顶尖的凉亭之内,居高临下,俯瞰那些在药王山内奔走的门人。

像是一只只蚂蚁在不停奔走,营造巢穴。

药王宗又有了烟火人气,处处奇花异草遍植,亭台楼阁林立。

之前的灭门惨祸好似不过一场噩梦罢了。

但眉眼之间不见丝毫的放松。

三个月过去了,当初不少散落在外的药王宗门人都回来了不少。

但就是没寻到药思缈等人的踪迹。

照理说,自己回来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药思缈他们应该知道了才对。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莫问头也不回的问道:

“黄长老何事?”

黄征本就是个混不吝的浪子,否则也不会放着祖业不要,整人在外面游荡。

但看着莫问那如山一般的背影,对谁都是吊儿郎当的黄征却心生敬畏。

他咳嗽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赤髯,这才正声道:

“启禀掌门,门外来了一人,声称自己知晓药王宗修士的下落。”

莫问并未如何高兴。

这段时日打着知晓药王宗修士踪迹的旗号来药王山招摇撞骗的修士不在少数。

千斤市马骨,莫问也就忍了。

是故莫问对黄征禀报并不感兴趣,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让黄征去打发一二。

全然没有去见的心思。

黄振见莫问兴致不高,又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

“寻常属下也不敢来打扰掌门,不过来人说报上名号,掌门一定会见。”

听到这里,莫问扭过了头,缓缓看向了黄征,嘴中的“哦”也拖长了尾调:

“他叫什么?”

黄征不敢去看莫问那双寒眸,低着头,拱手道:

“周岩贾。”

一听到这三个字,莫问的眸子登时睁开!

此人是药王宗的一名金丹境长老,当初便是他主持的药王宗招亲大比,与莫问乃是旧识。

更要紧的是,他是药无疾的贴身侍卫,常年跟随在药无疾身边,便如药无疾的化身一般。

旁人许不知道药无疾父女的下落,但他一定知晓内情!

莫问大喜过望,嗖的一声射到黄征的面前,抓住黄征的肩膀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速速带我去见他!”

黄征没想到莫问如此激动,乖乖指路,两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扑山下而去!

药王山的一处山涧旁,矗立着一座临水小榭。

此地的山木被焚毁了,新栽下去的树苗矮且稀疏。

漫山遍野的,衬的这座临水小榭倒是分外挺拔。

小榭之内,窗台边上的铜炉正冒着屡屡青烟。

周岩贾坐在桌前,盯着那一杯碧绿的茶水,一动不动。

时年不过三百岁的周岩贾修为到了金丹境中期,照寿元来说应是正当壮年,大好年华。

但现在坐在莫问面前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沧桑人。

一双浑浊的眸子转不动,嵌在眼眶里面像是死物。

见到莫问也不行礼,莫问问候他也不答。

依旧是窝在太师椅中,看不出一点活气,颓然不已。

莫问见状,心中直往下沉。

他摆了摆手,示意亥枭回避,自己就手从旁边拖过了一张椅子,摆到了周岩贾的对面。

一个香炉,几缕向上的轻烟,隔开了两人。

莫问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只片刻功夫便如黑铁一般。

“老掌门呢?”

没有客套多余的话。

周岩贾听到这里,仿佛如梦初醒。

那张木雕面具一般的脸终于动了一下,满是死皮的嘴唇上下摩擦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了莫问的脑海之中。

莫问只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嘴唇血色一下子被抽干。

他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隔着烟雾的周岩贾感觉模糊不清。

模模糊糊的看过去,感觉周岩贾是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差。

“药......”

莫问双手扒在了桌案上,十指曲起,抓入了上好的紫檀楠木桌内。

脑袋如乌龟一般朝着周岩贾伸过去,快贴到那一扇轻烟之中。

他咽了口口水,眼神浮动,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重新安抚了下去,这才挣扎的从喉咙里面挤出了那四个字:

“药思缈呢?”

声音嘲哳尖锐,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来的一般。

周岩贾麻木吐出了两个冷冰冰的字:

“死了。”

莫问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与神通,化作了一尊雕像,保持着那个吃力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他对面的周岩贾也重新回到死寂之中。

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射了进来,屋内一片灿灿。

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凝固。

只有那几缕轻烟,在金黄的余晖之中扭动着。

像是死不瞑目的冤魂,在无间地狱之中饱受煎熬。

亥枭守在门外,眼睁睁看着日头从天顶没入群山,又眼睁睁看着群星从黑夜之中钻了出来。

但身后的水榭依旧是屋门紧闭。

“谈了这么久?”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看着东方既白,亥枭再也忍不住,深怕莫问出了什么岔子,便传音问候。

但自己的密音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亥枭脑子一转,一咬牙:

“不管了!”

随即便高声道:

“莫真人,在下有要事求见。”

说罢,便转身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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