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定定的站在那个小小的庭院之中,开元子一句句警告的话语犹在耳边。
他神色肃穆的盯着开元子住的那座小屋。
眼下除了他,度真玄与其他三位上真都在屋内。
亲疏之别,可见一斑。
开元子直白的将对莫问的鄙夷写在了脸上。
区区所谓的看不起,莫问倒觉得没什么。
他一路走来,被人看不起、瞧不上,甚至被人鄙夷、痛恨的多了去了。
但是开元子的话,倒是让莫问颇为玩味。
他说自己重创了天一教的魁首,甚至让那位魁首百年内无法出山。
又说:
“我不及你的掌门。”
开元子口中所谓的莫问的掌门,就是那位莫问从未谋面的天辰派掌门玉城子。
在天辰派灭门之际,这位被无数天辰派弟子给予厚望的掌门也没有出现。
一时传闻是说玉城子孤身前往北寒洲与北寒洲的大能斗法败亡,到最后招致天辰派无人。
现在想来,天辰派那位掌门玉城子应该也与那天一教有关。
联想到开元子的所思所言,莫问不难想见,玉城子应也是兵解离世了。
而且极有可能是死在了与天一教魁首的斗法之中。
不过,玉城子的事情已经是陈年往事。
说的难听一点。
玉城子为何而死,死在哪里,莫问根本不感兴趣。
对莫问而言,他现在最为担心的事情,便是开元子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
以及,开元子会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与度真玄四人听。
合体境修士果真神通广大。
莫问暗自感慨。
他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踪迹遮蔽起来,但没想到开元子还是抓住了自己的蛛丝马迹。
不过,莫问猜想,开元子应该没有抓到自己什么实际的把柄。
他警告自己不要对度真玄动手。
“开元子不会以为我觊觎的是平沧派掌教的位置吧?”
莫问心中苦笑一声,暗道:
“平沧派掌教?”
“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而今,我与平沧派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我得早做打算,等到在此地积蓄足够的力量之后,我就得离开此地了。”
思忖之间,莫问却突然听到那间堂屋之内,传来度真玄的凄厉的悲鸣之声:
“师尊!”
莫问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开元子去了。
这位称霸了东华洲三四千年,平沧派的中流砥柱,传闻中的合体境高手就这样,在自己初来平沧派的草庐之中走了。
走的时候没有水陆道场、挽联盈天,平淡的如同喝下了一口水。
对外面诸多平沧派弟子与长老们来说,今天的太阳,如往常一般耀眼灿烂。
莫问定定的坐在正清院内,仔细的批阅着每一份送来的奏章。
他面色冷峻,奋笔疾书,俨然是一台无情的批阅机器。
“不能这样下去!”
莫问望着似乎永远无穷无尽的猛地将手中的奏章合上,站起了身,吩咐道:
“来人,叫宗门之外求援的门派各派一人前来青霄宫,请四大道观的观主也过来!”
那些在平沧派外不知道等候了多久的小门派长老一听到莫问要召见他们,喜出望外!
而四大道观的观主不出意外的都没来,只有四名主事长老代为参会。
平日里空旷的青霄宫大殿,今天人满为患,无处下脚。
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漆黑人头,莫问眉头紧锁。
底下四大道观的主事长老听着嘈杂的人声,脸上亦是一脸肃穆。
任谁都能看出来,眼下的情势不容乐观。
莫问粗粗扫了一眼手下呈上来的名册,整个东华洲中辰九成以上的宗门,眼下都出了一名长老来了这里。
这些宗门,有的弟子被劫掠、有的长老莫名其妙失踪、有的则是探查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徘徊在山门左右,似乎图谋不轨,有的干脆已经被灭了门,宗门上下只走脱了几个外出的幸运儿。
才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
“莫阁主!”
“眼下除了平沧派出手,我等无计可施,还请阁主高抬贵手,救救我等!”
“是啊,莫阁主,一定要为我们搬山派报仇雪恨!”
“求求阁主救救本宗!本门上下一定不忘阁主大恩大德,必立生祠日日夜夜祭祀!”
一旁的崔振元望出了莫问眼中的不悦。
他放下茶盏,用手压了压空气,冷声道:
“不要鼓噪!”
此言一出,底下的那些纷纷攘攘的修士们顿时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有求于人,敢不随着平沧派的心意去做事?
“知晓你等的难处。”
莫问看了看底下的人,开言抚慰道:
“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底下的人一听到这话,登时如同疯魔了一般,担心莫问就此撒手不管,纷纷都朝着莫问拱手告饶。
嘈杂的声音差点将青霄大殿的屋顶都给掀开。
甚至有人扬言若是平沧派不管,他们就全部自刎在平沧派外面。
“与其叫那邪修杀了,还不如死在平沧派外面!”
望着眼下无法收拾的局面,西宸观主事长老吴怀峰与东微观主事长老蔡晓光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戏谑:
“叫你在这里揽些不该揽的事情。”
“捅了马蜂窝,看你如何收拾!”
他们恨不得眼下的这些人闹得再狠一点,再凶一点才好,最好闹到莫问下不来台!
“行了,我说过不救吗!”
莫问厉喝一声。
他本就是一副活阎王的凶狠模样,眼下一发狠,众人都有些怕,俱是闭口不言。
望着底下唯唯诺诺的一片人,莫问的口气稍稍缓了缓:
“救,自然是要救的。”
这几个字如同定海神针,一下子便叫众人已经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怎么救,如何救,你等需听从我们平沧派的安排,不得有丝毫自作主张!”
一听到莫问肯施以援手,那些门派的人早已是感怀不已。
哪里再敢说一个不字,纷纷磕头如捣蒜:
“如上宗肯施以援手,我等定然马首是瞻!”
“是啊,望求上宗救我于水火之中!”
莫问铺垫至此,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