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啊呀,这不是我们莫大阁主嘛!”
卫天海还是一如既往是的大大咧咧。
他大笑着冲到了莫问的身边拍了拍的莫问肩膀,双眼放光,上下打量着莫问,啧啧称奇道:
“行啊你,大半年的功夫,居然就混成苍云阁阁主了!”
“照你这个架势下去,再过个半年,恐怕这平沧派的掌教之位都要你来坐了。”
莫问看着没个正形的卫天海,心里也轻快了许多,暗道此人的伤势恢复的不错。
能在两位炼虚境高人的战斗余波中幸存下来,卫天海也算得是福大命大。
随即便调动神识,朝着卫天海的身上扫去,想看看卫天海的修为有无长进。
这一扫,却叫莫问心里一沉。
卫天海的身上,空空荡荡。
居然没了半点灵气,俨然已经是个凡人了!
莫问不禁面色一冷:
“你怎么了?”
听到莫问的话,卫天海面色微变。
愣神之间,眼中飘过一丝颓唐。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伤,丹田气海被废了。”
“和你当初一样的。”
说罢,他又大笑了几声:
“哈哈,说不准,我也和你一样,半年后就成了金丹修士!”
莫问看着卫天海放肆的大笑,脸上却无半丝好意。
他尝过丹田气海被废掉的感觉,深知那种从云端到泥地的感觉是多么令人窒息绝望。
换作他是卫天海,此时断然笑不出来:
“卫家也是三大高门,怎生得救不回你的伤势?”
卫天海云淡风轻的满不在乎道:
“多亏了你与雷火长老的庇佑,我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能活着已经是万幸。”
说到这,卫天海拍了拍莫问的胳膊,无所谓道:
“笑一笑,别冷着脸,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本就不是修仙的料!”
“此番丹田气海被废,家里也不会逼着我去修炼,日后便可正大光明的出去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说到这里,卫天海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
“莫问,我还是叫你莫问吧!莫阁主我叫不出口。”
“今天来,我也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不打算留在平沧派了,预备着出去走走,往后你我恐无再见之日。”
莫问听着卫天海的话,心里一揪,但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卫天海此人颇合莫问的胃口,若是有救治的可能,莫问不介意拉他一把。
但莫问所用的法子,既需要太清归虚箫认主,还需要修炼了天龙真气,拿到天龙精血。
这三样每一个都难于登天,卫天海断不可能做到。
既然自己救不了别人,莫问也不打算干涉别人的决定。
别看卫天海现在如此云淡风轻,这大半年,恐怕卫天海的心里不好受。
他既然决定了离开宗门出去走走,想必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我没什么挂念。”
卫天海思忖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褪去,露出了莫问从未见过的郑重:
“母亲走的早,我父只我一子。”
“我走了,他便是孤家寡人。”
“你在宗门,日后还请替我多多照拂一二,感怀不尽!”
说罢,卫天海朝着莫问深鞠一躬。
莫问也不搀扶,叹了口气:
“你若是决定了要走,乃父我自当顾看。”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卫天海的父亲以为他是个凡人的时候,对他多有不屑。
而今自己的儿子成了凡人,卫天海之父的伤心难过可想而知。
“多谢!”
卫天海直起了身子,已然换上了一副笑颜:
“唉,你这样子好似我走了一般!”
他嬉笑道:
“同你说件喜事,柳如思要婚配了,你猜她要嫁的是谁?”
果然,还是提到了柳如思。
莫问心里留了个心眼,口中淡然道:
“度真玄。”
“唉,算了,你是苍云阁主,这传玄弟子的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你们天诛堂的法眼?”
卫天海挥了挥衣袖:
“叫你猜这些,真没意思。”
“走了!再会!”
说罢,卫天海便转过身,迈着二八步子,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
而在门外,易梦凉正在等着卫天海出来。
原本就消瘦的易梦凉此时更加瘦弱,站在原地,山风一吹,如柳条随春风。
一身凡俗农户家女子的粗布大衣打扮不减易梦凉的貌美分毫。
看到莫问送出了大门,易梦凉朝着莫问深施一礼,也道了一声再见。
她与卫天海一般,也在雷池之中被震碎了丹田气海,沦为了凡人。
易梦凉悉心照料了莫问两三年的功夫,莫问对她,自然是感激不尽。
但此时的莫问却有些怕见到易梦凉。
自己救不了易梦凉与向平海这两位对他有大恩的人。
这种无力偿还恩情的无能,让莫问感觉羞愧难当。
他站在原地,朝着这两位逐渐远去的一对苦命鸳鸯深施了一躬。
到了末了,易梦凉还是如愿以偿的和卫天海在了一起。
两人就此做一对寄情山水之间的游仙子,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谁说一定要长生才是成仙?
莫问歪着头,想了想,嘴角勾勒一丝笑意。
他看着在远处半山腰上化作两个小点的卫天海与易梦凉,轻轻吐了两个字:
“再见!”
说罢,莫问便转身回到了青霄宫。
这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时!
前程往事已了,苍云阁初定。
接下来,莫问便要开始筹划铲除天一教了。
他所修炼的悟真参同契可吸收他人的灵根、金丹、元婴等先天道韵与后天道果为己用。
纵然会被须弥建木分走一部分,但仍旧比莫问自己按部就班来修炼更快。
莫问心里有一个念头,他不知道这悟真参同契能否吸纳那赤红魔气壮大自己。
若是这能可行的话,对莫问来说,这剿灭天一教,便是一桩大大的好事值得去做。
纵然没办法吸纳赤红魔气,但追查剿灭天一教,只一听便是流血漂橹的血腥差事。
这桩大清洗下来,整个东华洲折损的修士恐怕不在少数。
独独凭着这些殒命的修士,莫问都能吃饱喝足。
这剿灭天一教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吃力不讨好。
但对莫问来说,却是实打实的有利可图!
乱世之中,何以保命?
唯有自己的拳头!
莫问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别云山的日子。
不同的是,当初他是一颗棋盘上的小卒子,随波逐流,凭着小心加算计,终于拱过了河,变成了车。
过河没有回头路。
而今的他,俨然已经跳出了棋盘,变成了谋划天地,断定乾纲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