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力挽狂澜
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柯哲已经成了一堆猩红的碎肉块,活着血水,摔的擂台之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咣当!”
没了主人的法器灵气尽失,变成三面灰白色的铜镜,掉落在了擂台之上,撞出了清脆的声响。
傲尘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看着地上一大片的血泥,朝着台下的众人一摊手,叹息道:
“拳脚无眼,在下也不曾想柯道友会落得如此下场,惜哉!”
说罢,傲尘一边摇头一边转身离开。
台下二十多万修士眼睁睁看着柯哲惨死在台上,俱是沉默不语。
若说之前还有修士存了一份挑战擂台的心思,现在这些人的念头都已经被傲尘方才那一手怪异的攻势打消。
柯哲这位本命法器是防身法宝的修士都被傲尘给轻松收拾了,何况他们这些并不以防身见长的修士?
上去挑战擂台,难道要做柯哲第二?
在全场修士的眼中,八座擂台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八座地狱的入口。
谁要是上擂台,谁就是活的不耐烦、自己想找死!
在场的所有修士内心都飘过了这句话。
文信风看着柯哲惨死,缓缓的闭上了双眸,胸膛略微的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在平息自己胸中的怒气。
其余九人见柯哲成了一滩碎肉,心中俱是胆寒不已。
连柯哲都挡不住天阙海龙宫修士的一击,何况他们?
他们若是上去,下场不会比柯哲好到哪里去。
亏他们之前还将天阙海龙宫修士视为鱼肉,以为可以随意拿捏他们。
到头来,要被拿捏的是他们。
他们不似底下那些自发前来的散修,怕了就能不上台。
他们是拿了药王宗的报酬,答应了过来要给药王宗铲事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要上!
“文长老。”
一名修士瑟缩的咽了口口水,微微弯着腰,左手挠着后脑勺,朝着文信风讨好的笑着。
“文长老,贵派的这五十枚上品灵石在下,晚辈不要了。”
说话间,他将那一袋灵石摆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苦笑道:
“晚辈自认修为浅薄,不是那天阙海龙宫修士......”
他的话还没说完,文信风睁开眸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哼一声道:
“张云峰,把灵石收回去。”
收回灵石代表药王宗不会放他离开。
张云峰哭丧着脸,他不敢收,也不敢不收。
“文长老,这,这......”
其余的修士看到张云峰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兔死狐悲,也动起了退还灵石的活泛心思,一时间都坐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药王宗的五十枚上品灵石把自己的命给交代了,不值当。
若能借着机会,与张云峰一道将灵石退回去,最好不过。
“嗖!”
其余的八个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好似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一般。
一股如山岳一般的气势突然炸开,令众人俱是一惊。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发生何事,却听到耳边传来“咚”的一声。
循声一看,张云峰已经倒在了地上,面如石灰,七窍流血,已是气绝身亡。
“啊!”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齐齐在椅子上坐好,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诸位都收了我药王宗的报酬,须知我药王宗的东西送出去,从来没有白白退回来的道理。”
“今日若是摆不平天阙海龙宫的修士,各位收下去的东西,可没那么好还回来。”
文信风的话悠悠的飘荡在寂静的阁楼之中,如同索命的梵音,让每个人心头一沉。
就连莫问都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上台是死、不上台也是死!
剩下的八个人坐在座位之上,头上冷汗直冒,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裳,整个人像是从河里面捞上来的落汤鸡。
擂台之下,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九个修士的惨死便让所有人彻底放弃了对抗的念头。
傲然甚至在台上叫嚣要一打二都没有修士敢冒头。
“呸!一帮见小利而忘命的怂货!”
“一开始时喊打喊杀的那口气哪儿了?”
傲然一摆长袍,昂着脑袋,教训着台下的修士道:
“怎么了?没本事也就算了?现在连胆子也没了?”
“不是说要教训我吗?”
他眸子一瞪,声调陡然提高,怒喝道:
“来啊!”
面对着狂傲到天上去的傲然,所有的修士都低着头,不敢反驳。
“哈哈哈哈哈!”
傲然见自己一人压服全场,仰天长啸!
那张狂的笑声刺破夜幕,气的楼阁之内的文姗浑身颤抖!
“二十万,竟没有一个是有血性的。”
她面色肃然,反手拔出自己的长剑,冷声道:
“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那傲然。”
“就算是死,我也要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文姗要暴走,药思缈与周围的一众药王宗长老自然要拼命劝他,整个楼阁之内鸡飞狗跳一片。
渐渐地,月落日升,红彤彤的太阳越过高峰,给这片山谷平原送来了曙光。
八根香柱燃了一半。
但在柯哲之后,再无人登台挑战。
他们好似默契的忘了这件事情,就连药王宗的天价悬赏都抛在脑后。
所有人都等着香柱燃尽,然后八支队伍抽签对决,比出最终的胜者,结束这场招亲大会。
香柱越来越短,药无疾的脸色越来越黑,药思缈的脸色越来越白,文姗的脸色越来越红。
文信风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定定的坐在了椅子上。
那八名修士巴不得文信风就这样永远睡下去,这样他们就不用被强迫着去送死。
日头过了顶点,开始逐渐西沉,深沉的夜色又开始爬上来。
香柱已经燃尽了大半,余下的一截已经撑不了半个时辰。
“哈哈哈!”
两名元婴蛟修捋着胡子,开始放声大笑:
“看来蛟祖血脉定属我龙宫无疑。”
“嗯,商量一下接下来第四步该怎么走吧,药无疾要是狗急跳墙,我们也得有个应对。”
“对!”
曹克定与曹孟真看着香柱一点点烧短,面露喜色。
“父亲,你到底收了天阙海龙宫什么好处,居然让你不惜开罪药王宗!”
曹克定故作神秘的摇了摇头道:
“老夫当初只是想找个由头随便拒了那帮蛟修,谁知道他们居然真的答应了老夫的请求!”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与天阙海龙宫一伙人的兴高采烈不同,药王宗这边则是愁云不展。
文姗红着哭肿的眼睛,陪在药思缈的身边。
药思缈倒没哭。
道虚门弟子炸炉的时候,她便知道败局已定。
之前强颜欢笑,不过是为了安慰文姗。
最后一段呆在药王宗的时光,她不想哭哭啼啼。
“别哭了,文姐姐,都这时候了,我想看你笑。”
“我笑不出来!”
文姗的嘴咧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等那帮长虫被赶跑了我再笑。”
药思缈掏出一方苏帕,轻轻的给文姗擦了擦泪,柔声细语道:
“文姐姐,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你笑笑吧,往后我还能记得你的笑。”
听到这里,文姗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呜,我不想你走。”
这一哭,哭的药思缈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也不想走。
但事到如今由不得她。
八支队伍中天阙海龙宫修士独占了六席,剩下的两席还是天阙海龙宫收买的傀儡。
再过半个时辰,第三部结束,第四部的抽签对决不过是走个过场。
无论如何,她都逃脱不了被天阙海龙宫带走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遭遇,药思缈心在滴血。
她擦了擦滴下来的眼泪,努力让自己不要哭。
她知道她父亲比她更伤心,现在已经处在了奔溃的边缘。
自己若是一哭,药无疾必然方寸大乱,到时候若是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那整个药王宗上上下下几万名修士都要受牵连。
药思缈无告诫自己,论如何都要笑着走完最后一程。
龙宫胜出后,她要笑着面对一切,让父亲安心、让文姗安心,让天阙海龙宫顺利将她放走。
然后......
她捏了捏自己袖子暗格中的那枚触之即溃、服之即死的剧毒丹丸,心中满是悲凉。
她才二十岁。
要是有的选,她多想待在药王宗,待在父母身边与他们朝夕相伴,多想与文姗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给文姗的孩子做干娘。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与背负的血脉后,她便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这样的惊惧从她懂事之时起便一直伴随着她,让她夜不能寐,也让她更加珍视当下,自认每过一天都是老天保佑。
“老天爷保佑了我二十年了,他老人家也累了。”
药思缈暗暗想到:
“好歹我也过了二十年好日子,被人呵护了二十年,再没什么奢求啦!”
药王宗的内宗并不大,但她却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莫问!”
哭的不能自己的文姗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名,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半。
“我去找莫问,他一定能打败这些该死的天阙海龙宫修士,把你救下来!”
听着文姗的话,药思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名不苟言笑的黑衣剑修。
他相貌并不如何俊朗,甚至有些胡子拉碴的粗犷,却让药思缈印象深刻。
“文姐姐,算了.”
药思缈劝慰已经快要疯掉的文姗,柔声细语道:
“莫道友在厉害,还能将场上二十四人全部扫清吗?”
文姗自己也知道莫问决计不可能一人将八座擂台全部扫清。
但她现在已经快疯癫,全然顾不上想这么多!
药无疾看着文姗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他是对莫问给予了厚望,给莫问开出的价码也是所有修士之中最高的。
但是事到如今,指望莫问一个人打败二十四名来自天阙海龙宫、上清宫、道虚门这三大道门巨擘调教出来的精锐弟子,说出来他自己也不信。
绝望如同蚂蚁一般,在一寸寸的啃食着他的理智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