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修士听到杨志清居然质疑莫问与曹氏父子的死有瓜葛,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杨志清,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耳朵。
莫问再厉害,不过区区一介筑基修士。
对元婴修士来说,筑基修士不过蚂蚁一般。
在曹克定这等元婴大后期修士眼中,莫问再强,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一些的蚂蚁而已。
莫问怎么可能会是杀害曹克定的元凶?
杨志清的话,荒谬的让同行而来的两名元婴境修士都有些听不下去,朝他侧目而视。
包同峰更是义愤填膺,觉得杨志清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敢如此丧心病狂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即就要反驳他。
话还未出口,却见后面的药思缈趋步走到了莫问的身边,如同夫妻一般,伸手挽住了莫问的胳膊,朝着杨志脆生生道:
“杨长老,小女夫君这些年一直在门内潜修闭关,不曾过问世事。”
“此番出关,是陪着小女来此寻文长老的踪迹,倒是让杨长老多有误会了。”
莫问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香乱热,动也不敢动,心里暗自责怪药思缈多事。
他既然敢站出来,自然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今天一定要让杨志清吃不了兜着走。
药思缈跳出来解释一通,好似服软了一般,无疑让莫问的气势矮了一截。
再加之那句夫君,莫问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到头来,自己还是被这个看似弱柳扶风的娇软女子给利用了一把。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旁小鸟依人、面色羞红的美人儿,眉头一皱,想抽开胳膊。
但发觉药思缈抱得极紧,也就没有再使劲。
包同峰疑惑的看了一眼似乎如胶似漆的二人。
别人不知道底细,他身为药王宗长老还是清楚的。
莫问与药思缈之间既无夫妻之实、也无夫妻之名。
而且这些年莫问根本就不在药王宗,鬼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飞舟画舫之上的!
包同峰甚至隐隐约约觉得,曹氏父子的死亡可能真的同莫问脱不了干系。
若是莫问真的同曹克定的死有瓜葛,药思缈现在跳出来,等同于拿着药王宗的清誉给莫问做了担保。
日后要是东窗事发,无疑会给药王宗招来天大的麻烦!
包同峰心下有些担忧,但现在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深究此事的时候。
药思缈的话如同一盆冰水,迅速的将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降了下来,也让原本气急败坏的杨志清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莫问脸上显露的一丝不悦,心里突然一阵后怕。
自己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激出了火气,失了心智,被莫问牵着鼻子在走。
若是顺着莫问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指不定这个毛头小子后面挖着什么坑等着他!
虽然与莫问只说过寥寥数语,但杨志清已经深感莫问的狡诈难缠。
论算无遗策,杨志清自认不如曹克定。
连曹克定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奈何不得莫问,何况他?
回过神来的杨志清决定不再纠缠。
论实力,对面的包同峰已至元婴中期,比他还要强上三分,更别说还有个一直没出来的文信风。
他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是一盘散沙。
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他讨不到好,反倒会惹起莫大的纠纷。
曹孟真死的这般蹊跷,自己最大的依仗没了,他就应该尽早离开才是。
若不是莫问方才说的那句话......
杨志清眯着眸子盯了一眼莫问,心中暗自后怕。
他点了点头道:
“嗯,原来如此,倒是老夫疑心太重了。”
不得不服软的杨志清又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老夫与曹师兄情同手足,他一走,老夫心中方寸大乱,难免多有魔障,行事不慎,给贵派添麻烦了。”
看到杨志清不情不愿的低头认错,不想多生瓜葛的包同峰也退了一步:
“同门情深,人之常情,杨长老不必介怀。”
二人又各自客套了几句,与杨志清一道来的其他门派修士也上来寒暄了几句,一派其乐融融的祥和景象,丝毫不见一开始的争锋相对。
“祝贵派一路顺风,在下还得回去查明我那可怜贤侄的死因,就不远送了。”
很快,杨志清便带着一众长老客客气气的告了辞,药王宗一行人也开始重新上路。
莫问端坐于画舫之内的一间精舍之内。
虽然画舫的遁速极快,但此地却静谧安稳,听不到一丝嘈杂风声。
在他身前,是一张紫檀长案,一尊精巧的镂空香球悬于案上,香气弥漫,凝而不散。
“莫道友,请喝茶。”
说话间,药思缈一双纤纤玉指递过来一盏白玉茶盏。
如玉一般的修长手指与白玉茶盏相得益彰。
只看着这双手,就令人赏心悦目。
莫问客套一声,不动声色的接过茶盏,品了一口清亮的茶汤。
“好茶!”
入口绵柔,回甘无穷,齿颊留香。
听莫问夸赞,药思缈抿嘴轻笑,娓娓道来:
“此乃冰毫茶,产于药王山绝巅山涧之中,每年所得不过一二两之量,誉满永安。”
莫问讶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茶盏,摇头道:
“如此好茶,入了我这不通茶道之人的嘴,实在可惜。”
“莫道友何出此言。”
药思缈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双秋眸弯成了晶亮的月牙,温柔的看着莫问。
“能被莫道友品尝,是这冰毫茶前世修来的福分。”
莫问闻言,举杯的手一顿:
“让这冰毫茶自由生长于绝巅,经历风霜雪雨,才是它真正修来的福分吧。”
“谁又生来就是为了化作一缕茶汤呢?”
药思缈听出了莫问话中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秀眉微蹙道:
“今日思缈擅作主张,让莫道友难做了,还请莫道友海涵。”
莫问闻言,放下茶盏,平淡说道:
“你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怀。”
药思缈不仅坏了他对付杨志清的谋划,又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与他扯上了夫妻之名,着实让莫问极为恼火。
但怨气归怨气,莫问的肚量还没小到因为此事刻意为难药思缈。
看着莫问放下茶盏发出的一声轻响,药思缈的心猛的一悬,娇躯不禁轻颤。
莫问虽然面色平静,但药思缈依旧能体会到莫问身上散发一丝不悦。
莫问杀了太多人,如今的面相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怒自威的凶煞之气,本就叫一般人害怕。
加之药思缈见识过莫问的心狠手辣与阴厉一面,这让本就血脉被莫问压制的药思缈,在面对人高马大的莫问时,更加害怕。
她心中清楚,莫问虽然残暴,但不会对她出手。
可莫问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依旧惶恐不安。
怕,却又想靠近。
“莫道友,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急急忙忙的朝着莫问柔声解释道:
“思缈怕今日真的惹出事端,上清宫与道友的仇怨越结越深,对道友不利,这才自作了主张。”
看着药思缈那副略带不安的样子,莫问开言安慰道:
“仙子一番好意,在下是知晓的,不必自责。”
“说到底,在下还得多谢你才是!”
听到莫问这般出言安慰,药思缈才算是将将放下心来。
“莫道友,十余年未见,未曾想今日在此地见到你。”
听着药思缈这句略带试探的话,莫问沉吟了一下。
他将自己十年来的经历简单讲了讲,又托言自己来到此地是为了仙人遗迹而来,偶遇了文信风长老,托他老人家庇护。
李文信这份神念派后人的身份太过敏感,莫问决定让自己那位师叔自己去解决这件事情。
莫问说的三言两语、一笔带过,一旁的药思缈却不禁觉得莫问真是胆识过人,居然能在几大教派的夹缝中溜进神念山,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唉,莫道友若是要去神念山,为什么不来药王宗寻思缈呢?”
莫问闻言暗自苦笑一声。
看着朝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药思缈的话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向着莫问叙说着她这些年的过往。
到了此时,莫问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可以放松片刻。
药思缈那温软的语调听起来很是悦耳。
莫问也不嫌烦,安静的听着药思缈的话。
一边喝茶,时不时也会点头示意。
说到关于修为的地方,莫问也会偶尔点拨她几句,让还在炼气境的药思缈感觉受益匪浅。
二人就这样在静室之中对坐饮茶,一谈就是一两个时辰。
“这些年托了莫道友的洪福,安稳了不少。”
“只是莫道友久未露面,许多人以为莫道友已经远走他乡,最近倒是又多了许多来试探婚事的门派。”
“道友此时现身,正是时候。”
药思缈本就生的国色天香,又有一个身为药王宗宗主的父亲。
虽然一直传闻已经许配给了莫问,但是一来二人毕竟没有举办婚宴、二来莫问踪迹全无。
打她主意的青年俊彦依旧不在少数。
莫问闻言,捏了捏鼻子道:
“仙子借用在下的名义求个安稳,在下并不介意。”
“不过,仙子也不必太过排斥婚嫁之事,许能得遇良人,成就真姻缘,也未可知。”
药思缈闻言抿嘴一笑,柔柔的声调似水如歌,透出无限的温情。
“有莫道友珠玉在前,思缈的胃口都被惯坏了,普天之下,去哪里还能再找到一个同莫道友一般的人物?”
“若是找不到,思缈宁愿独身一人,反倒快活些。”
“只是往后还需多借莫道友的名头来报个安稳了,有莫道友威名在,思缈倒也能多落个清净。”
说话间,药思缈抬起头,双瞳剪水,顾盼生姿,盯着莫问熠熠生辉,似乎是在期待莫问的回应一般。
“仙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妙,再过些时日,在下便要离开永安,前往东华。”
“这一去山高路远,此生能否再回永安都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