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洲统御使正和子的到来,让平阳子登时起了警觉:
“他来作甚!”
怀真子试探道:
“许是来恭贺莫问丹成一品?”
“糊涂!”
一旁的雷火都看不下去:
“他堂堂炼虚境修士,犯得着为了一个小辈成金丹,自降身份过来?”
“便是派个长老过来也就罢了!”
劈头盖脸一顿说的怀真子头缩了回去。
平阳子皱着眉头道:
“此人向来深居简出,久不见面,偏生这个节骨眼上过来。”
“若说他不是为了莫问而来,又所求何事?”
说话间,平阳子缓缓看向了莫问,怀真子与雷火也将眼神投了过来。
“三位长老看我作甚!”
莫问一怔。
“小子,你与那天机楼有什么瓜葛没有?”
雷火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且放的心,但说无妨,在这东华洲的地界,便是天机楼也要托身我平沧派,他不敢拿你如何!”
莫问闻言默然。
当年在永安洲时,他便被天机楼永安洲统御使,天机楼三大炼虚高人之一的广陵子告诫过。
他们天机楼违背了誓约,暗自动用了天挪法阵,将天辰派的弟子从太衡洲移了出来,还说天辰派的背后与天一教息息相关。
若是莫问若是成了金丹,无论他在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他。
莫问倘若不替他们做事,天辰派也难存。
这道敕令如紧箍咒一般,一直戴在莫问的头顶。
天机楼家大业大,产业遍及七洲之地。
其位置交于永安、南幽两洲之间,故此在永安、南幽两洲的势力最为庞大。
似海天洲那等偏僻地界,不过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天机楼聊胜于无。
莫问想着早日躲去海天,连这紫霄神雷的机缘也不想碰了。
在听说东华洲的天机楼听召不听宣后,莫问才愿意绕一下过来。
谁承想还是被天机楼找上门来。
但这件事情没法说。
若是将天机楼擅自动用大阵的消息甩出去,且不论别人信与不信,天机楼定然不会让自己苟活。
到时候自己将要面对无尽的暗杀。
也没法不说。
天机楼今日便是冲着他来的。
这件事情躲不过。
思虑再三,莫问将天辰派与天机楼的勾当隐去,托言自己受天机楼的胁迫,并将后事一一道出。
他料定正和子决计不敢戳穿自己的谎言,只会帮着自己圆谎。
毕竟天机楼违反誓约的话若是从正和子口中说出,那他正和子便是天机楼的大罪人。
再平心而论,说他莫问受了天机楼的胁迫也无不可。
秦振清连提都没和他提这件事,便以他为筹码,换了天辰派弟子一条生路。
天机楼问也没问过他这件事情,便自作主张的同意了秦振清的提议。
他们倒是各取所需了。
那莫问呢?
他凭什么要为这两边的利益交换付出代价?
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秦振清不会真的以为凭着虚无缥缈的宗门道义就能压着莫问屈服吧?
谁知道天机楼暗搓搓的要自己去做什么!
若是要搭上一条性命,自己岂不是还要去送死?
相较之下,莫问决定还是先寄身平沧派好些。
“我当是什么大事!”
听莫问说完,雷火哈哈大笑:
“小子,你来我们平沧派算是来对了地方。”
“这东华洲的天机楼早已与天机楼的本坛离心离德,自成一派。”
“东华洲有我平沧派在,天机楼本坛也不敢贸然来犯,东华洲的统御使动不得你!”
一洲有一洲的主使者在此。
像是清霄派,便是当起了整个太衡洲的玄门大旗,只是清霄派不喜欢理会凡尘俗世,不似平沧派这般看的紧。
而永安洲实则是天机楼本坛的地盘,三大教也敌不过天机楼的势力所在。
同样被天机楼所把持的还有南幽洲。
不过南幽洲有灵门巨擘冥泉宗在,并不如永安洲那般把牢的严密。
而到了这东华洲,一草一木的生死枯荣都要平沧派点头首肯。
“也不知那正和子打的什么主意,这么多年都没回枢密院,这会儿居然会替广陵子那厮办事!”
雷火身为天柳所至的真灵,对邪祟之物颇有感应,更是对鬼道之术、血祭之法深恶痛绝。
广陵子又偏生多次行邪法夺舍,因而雷火对广陵子颇有微词:
“那人行事也算不得正派,邪性的很!”
平阳子大有深意的看着莫问,心里也有了盘算。
莫问能丹成一品,往后善加修炼,突破到炼虚指日可待。
能保下这等奇才,开罪东华洲天机楼轻而易举。
“去看看吧,毕竟也是炼虚修士,不好慢待!”
说罢,平阳子起了身,朝着门外吩咐道:
“且带他去天枢殿!”
门外唱了一声喏便退了下去。
“不管他来者何意,你且跟在我等身后。”
“万事有我三人在。”
说罢,又是遁光一卷,四人直奔位居平沧派山门正中的天枢大殿。
此地作为平沧派举办庆典、招待贵客的重要场所,自然也是大气磅礴,宏伟壮阔。
其高举山巅,背靠云端,俯瞰人间。
门悬敕额金书、户列灵符玉篆,两侧垂柳名花、苍松老桧。
拾千级白玉阶而上,却见彩霞高照碧琉璃,晃动祥云伴飞檐。
端的是仙家手段,大宗气魄。
此时,天枢殿山下的广场之上,已有无数来自各门各派的修士带着贺表贺礼,想拜会那位丹成一品的绝世奇才。
而排在首位的五人便是来自五大门派的金丹长老。
神一学宫的那名金丹长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平沧派好生怠慢,竟连我五人都不放上天枢殿!呆站半日,竟连个招待的弟子都欠奉!”
他们五人代表的可是五大门派。
若是五大门派合力,便是平沧派许也要掂量掂量。
撇开宗门不论,作为金丹修士,所到之处,无不竭诚欢迎、以礼相待。
一旁的真阳宫长老也是颇有微词:
“难不成还有比我五人更要紧的贵客?”
正是时,却听得云端之上的天枢殿内突然传来三声金钟响彻。
却见数两辆辆华贵辇车架空而来。
旌旗随风飘飘、仙乐和光阵阵。
两班男女分列左右,俱是俊郎挺拔、花容月貌,风姿英发的好仙苗。
“好大的排场!”
下面那五大门派的长老一声冷笑,暗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他们面前耍这个场面,僭越了规矩。
定睛一看,却见那招旗之上画的徽分外眼熟:
“这是?天机楼?”
“何止是天机楼!”
有专门精于此道的修士一针见血:
“且看好了,那可是天机楼东华洲统御使正和子的道徽!”
“啊!”
“这等世外高人居然也来贺莫问了?”
人群之中登时响起一片讶然之声,就连排头的五人都闭口不言。
在炼虚修士面前,他们实在算不得什么人物。
候着便候着吧!
谁叫人家丹成一品呢?
换做是别家弟子丹成一品,现在不被各大门派围剿就不错了。
不过正和子来了,也明说了莫问定然是丹成一品。
这让某些借着庆贺之名想要一探究竟的修士心里也有了数。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平阳子站在静室门口,迎了正和子进来。
正和子也是一脸苍老模样,须发如雪。
行时低头含胸,身上裹着一件鱼肚白罗衫,活脱脱一个土地老儿、山野小老头,见不得半分仙风道骨。
若是此人便是天机楼东华洲统御使,旁人打死不信。
“哪里,东华柱时喜事盈门,老朽来贺,自是理所应当。”
在正和子的身后,则站着一名娇滴滴二十四五岁样貌的女弟子。
白罗裙收起纤腰婀娜,翠玉袖裁出玉手一对,碧玉金钗斜插乌云。
面似桃花、眉若嫩柳,端的是美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