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走了、向家走了之后,卫家的长老也紧随其后。
三大高门一时走了两位,剩下的五大望族的家主登面面相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他们看了看台上的宋英峰,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维谷。
休说是他们五人,就是宋英峰自己,都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他将三高六望的家主们喊来,乃是想借着各家损失惨重的时候,用彼此心中的怒火,将三高六望勾在一起,对抗莫问。
崔氏的离开早在宋英峰的预料之中。
上一轮苍云阁大清洗,那么多世家大族的长老都被莫问扫地出门,唯独崔家的太上长老崔振元好端端的继续待在了苍云阁,甚至更进一步,成为了正清院的右护法。
可想而知,崔家定然已经投靠了莫问。
今日崔氏离开,对自己,对莫问,对三高六望,都是一个交代。
大家已经各自站好了队,心知肚明。
卫家的离开,众人也不奇怪。
其他的世家执事精锐门人都在平沧派,但也有些不成器的弟子去了五大门派或者更小的门派,开枝散叶,党羽遍布东华。
但卫家不一样,卫家将自己所有的宝全都压在了平沧派身上,独占了平沧派四大道观之一。
后续若是真和莫问一刀两断,卫家一定首当其冲跑不掉,他们慎重些,甚至独善其身,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卫家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可向家,独独向家,是最不应该离开的。
若是向家如崔家一般,从莫问那里拿到了好处,今日离开,也算得是情有可原。
可莫问首先就是拿他们向家的修士开刀,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削减世家羽翼的大幕。
后来莫问在清洗苍云阁时,也没对向家手下留情。
这次鹤云宗一战,向家也没置身事外。
莫问已经将向家的面皮按在地上摩擦了,向家家主居然能若无其事的离开此地。
真叫人看不懂向舵海做的什么打算。
此人一向以足智多谋而闻名。
难不成,他真看清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出,家主们无不是心有忧虑。
望见在场的世家家主们无不是人心浮动,一直坐在众人身后的吴怀峰终于走到了人前:
“诸位,万勿自乱了阵脚。”
“他们走的早,也是好事。”
“省的心不齐。”
宋英峰见状也点了点头:
“诸位,吴长老此番前来,意义非凡!”
“有了这层助力,里应外合,难不成还怕了一个莫问?”
“再不奋起反抗,难道等着莫问将我们世家压迫到死不成!”
此言一出,原本那些焦躁的世家长老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我等已无路可退。”
“那莫问不知道还有多少防不胜防的阴招等着我们!”
“对,向家家大业大,还有忍让的余地,我等再不做些什么,灭亡只待旦夕!”
“别无他路可走,都是莫问逼人太甚!”
望着五大望族的族长都表了态,宋英峰心里也有了底气。
他环视四周到:
“好,我等齐心,谅那莫问对我等也不能如何!”
“那莫问一意孤行,行事狠辣,全然不顾同门情谊,离心离德,宗门诸位长老不直他久矣!”
正当此时,一旁的吴怀峰也站了出来。
他双手负在后面,振声道:
“平沧派悠悠千万年的擎天大宗,岂能让一个黄口小儿自乱了根基?”
“只要尔等遵着宋家主的命令行事,管教尔等家族万古长青。”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吴怀峰背后站着的是谁。
一听到吴怀峰的保证,登时眼前一亮:
“我等定然万死不辞!”
几人又是在屋内一阵商谈,直到快要破晓,方才散去。
徒留吴怀峰与宋英峰二人独坐屋内。
没了别人,两人的脸上也少了一丝笑容。
“莫问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三位上真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英峰道:
“难不成他莫问的赏罚分明是说给自己人听的?”
吴怀峰摇了摇头:
“怀真子上真倒是对莫问动了心思,想让莫问退下来。”
“但架不住雷火上真与平阳子上真寸步不让。”
宋英峰听罢半晌无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那我们世家死了这么多人,他莫问身为苍云阁阁主,总得给个说法才是。”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轻轻放过了?”
“你想要什么说法?”
吴怀峰斜了宋英峰一眼:
“那卫坤昨天醒了就被平阳子上真直接提审,他亲口说是遇到天一教的人设下圈套。”
“天一教......”
宋英峰咀嚼着这三个字,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恨道:
“怎么哪里都有他们天一教的影子!”
“依我看,天一教是假,他莫问设计屠戮同门才是真!”
吴怀峰听出了卫坤话里话外的意思,皱着眉头道:
“别在鹤云宗一事上做文章了。”
“一扯到天一教,平阳子上真便什么也不管了。”
“他甚至觉得莫问做事太过谨小慎微,就应该派出元婴修士直接以雷霆手段灭掉那个鹤云宗。”
“你指望反咬一口给莫问泼脏水?”
看着吴怀峰滔滔不绝的样子,宋英峰心下一动:
“吴长老,这些年,我们世家可没少孝敬两位观主。”
“都到这时候了,两位观主不会见死不救吧!”
吴怀峰不置可否。
此时天刚破晓,屋外红芒初升。
望着漫天红霞,宋英峰不自觉缓缓开口道:
“吴长老,你说,这初升之红日,与落幕之夕阳,孰美?”
吴怀峰的嘴角拉起一丝笑意:
“各美其美。”
“世人虽说都以朝阳为喜,言之夕阳垂暮。”
“但我等修士,做的便是偷天换日、逆转阴阳之事。”
“真要论起来,未必不能叫朝阳东沉、夕阳西升!”
宋英峰眼前一亮:
“哦?”
吴怀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屋外云海翻涌,气象万千,慨然道:
“当初他初来此地之时,我观莫问便觉气魄非凡,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谁曾想,这轮朝阳,不照我等!”
说罢,吴怀峰振臂一挥,大殿四面的窗户齐齐合上,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以为,只有他自己能打天一教这杆大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