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离难描绘的宏伟蓝图,莫问心中激动不已!
“摧龙手!”
青白气劲猛地爆开,围绕着莫问周身游走,在莫问的左手掌心汇聚成一枚混白元珠。
莫问低头看着那枚似乎包藏灭世之力的元珠,双眼之中燃起了熊熊焰火。
一股久违的激情重新占据了莫问的内心。
他似乎又重新找到了自己前进的路引。
“呼!”
他一挥手,将左手的摧龙手散开。
只一瞬间,他眼中的火焰便消散而去,连带着脸上的欢欣鼓舞也一并隐去,重新陷入了一种古井无波的淡然之中。
见到莫问居然能保持如此心性,离难心中暗自吃惊。
“道友的境界提升了,似乎知晓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莫问扭过头望着离难。
“在下也自觉如此。”
离难思忖片刻说道:
“设若在下真能有朝一日恢复到炼虚境,说不准这脑海之中的禁锢自觉就消散了也说不准。”
“最好不过。”
莫问沉吟了一句:
“只是你我奢谈炼虚还是太过遥远,还是得脚踏实地做好眼下。”
“道友,事情办妥了没有?”
离难当即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早已妥当!”
“中辰之地没有被天一教侵袭的门派全数在此了。”
莫问接过信纸,摊开一看。
上面赫然只有四个门派的名字。
“自从道友将中辰之地的门派都联合起来,那天一教猖獗的势头弱了不少,每每冒头,都被几家宗门联手摁死。”
“一场大乱,眼看就要消弭无形。”
莫问打量着上面的名单,头也不回道:
“道友,你觉得可能吗?”
“我等人修,再怎么同心同德,能比之妖修上下一心?”
“若是天一教如此简单就能治住,万重山脉也不至于沦陷大半。”
离难飒然一笑:
“那自然是不信的!依着在下愚见,恐怕那天一教眼下不过是在做戏,好让坐镇四大防区的长老们麻痹意志。”
“待到关键时刻,再雷霆一击!”
莫问听着离难的打量,一边点头,一边将一张东华洲的地图掏了出来:
“那么,道友以为,天一教会袭击哪里呢?”
说话间,离难也走了过来。
二人低头望着莫问手中那活灵活现,将东华洲中辰之地山水形胜尽数囊括的地图,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同一个地方:
“折箩山!”
那里,便是平沧派坐镇四大防区的两位元婴长老驻防之地!
莫问与离难异口同声道:
“声东击西。”
“引蛇出洞!”
离难啪的一声将折扇推开,缓缓说道:
“依着天一教的行事风格,他们做事务求出其不意!”
“平沧派定然不会想到,天一教会有胆子去袭击他们的元婴长老。”
莫问点了点头:
“道友所虑甚是。”
“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天一教一定会找一个以前从未进攻的宗门,趁着中辰各宗疲软不以为意之时,大举攻伐,最终会将那名元婴长老引出来。”
“等将一名元婴长老引出来之后,另一名留在折箩山的长老也难逃一死。”
“但天一教会不会将两名元婴长老都被诛杀,就不得而知了。”
离难太了解莫问的心思了。
他望着莫问,冷笑一声道:
“道友,现在,我们挑一个?”
“能不能撞到天一教,就看天了。”
莫问皱着眉头:
“在下一向不喜看天由命。”
他的手指头在地图上来回逡巡摩擦,指尖依次划过四个宗门,似乎正在这四个小宗门之间犹豫不决。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莫问的手还在四个宗门之间不停地抉择。
离难也不敢催促,只是站在一旁这等莫问做出最后的决定。
“就是这个了!”
莫问的手指一顿,指尖停在了一座崛起于平原之地,河川交汇之处的宗门。
“载元宗?”
离难的眸子登时一缩:
“道友,这.......”
“这载元宗地处中辰外围,其西向海,地处中辰偏僻之处,与折箩山相距甚远。”
“若是载元宗被天一教袭击,折箩山那两名元婴长老免不了会多疑,思虑会不会是天一教设下的圈套。”
“到时候他若不去,这出大戏,该如何唱的下去?”
“不如我们选择百花门。”
离难指向了一座距离折箩山极近,地处中辰灵气繁华之处的宗门。
“天一教若是以截杀平沧派长老为目的,一定会朝百花门下手,便于引蛇出洞。”
莫问摇了摇头,面色冷峻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听着莫问的话,离难登时不再坚持:
“道友向来算无遗策,此番想必也不会出错。”
“既然道友选了载元宗,那便走一遭!”
莫问点了点头道:
“好!”
“宗门里面的事情都交代好了吧。”
离难仔仔细细的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已安排妥当,打好招呼,托言道友要闭关三年,不得打搅。”
“以防万一的假身也已齐备。”
“道友做事,在下还是放心的!”
莫问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放心:
“阁下的血炼法门之玄妙,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第一次见到离难给自己预备的假身傀儡时,莫问也吓了一跳。
那假身不仅与莫问外貌相同,就连气机都别无二致。
若是不动起手来,便是莫问也分辨不出自己与那假身之别。
“道友见笑了。”
离难对自己的法门也是颇为自得,嘴中谦虚,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此神通唤作滴血造影,仿出假身,不过微毫小技!”
“若是修炼到深处,还有一门神通唤作化血还魂,甚至能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
“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
莫问眉头一挑道:
“夺舍吗?”
“比之夺舍更加的彻底。”
离难道:
“夺舍还会留下神疤于神识海,三次夺舍过后,神疤开渊,死无全尸。”
“这化血还魂的法子,可没有神疤之祸!”
“那......”
莫问讶然道:
“若是即将身死,岂不是可以用化血还魂直接变成另一个人,那岂不是永生不灭了?”
“既无夺舍之隐疾,又有夺舍之奇功,这门功法未免也太过逆天!”
“凡是因果循环、天理自平。”
离难解释道:
“化血还魂的法门虽然玄妙,但也是有弊病所在,而且这弊病之大,让这门化血还魂之法近乎无人问津。”
“哦?”
莫问被离难的话勾起了一丝好奇:
“什么样的弊端,让这门法门如此不受人待见?”
“化血还魂这法门需得施术之人修为高过受术之人至少三阶。”
“若是元婴,将将能化血还魂一名筑基修士。”
“化血还魂之后,修为散尽,施术之人此前哪怕是大罗金仙,修成之后,便也只能沦为受术之人的修为。”
莫问听着默然不已。
单论这点,化血还魂确实不如夺舍。
夺舍之后,夺舍之人还能维持原来的境界。
不过,若是到了死到临头之际,境界跌落总好过丢了性命。
单单这一点,此法就绝对称得上神术,怎么会无人问津?
定然有其他的缘故。
“不过,此法偷取天机,施术之人境界提升,受劫之时,会引来九层天雷劈下,永世不消!”
听到这里,莫问心中恍然大悟!
雷劫,单单是这两个字,便足以让无数修士闻风丧胆。
强横如莫问,当初都差点命丧金丹雷劫之下!
九层雷劫?
那就是天罚的代名词,老天爷的催命符。
每次渡劫都会有九层雷劫降世?
这无异于直接宣判了施展化血还魂之术者的死刑!
或者说,施展了化血还魂之术的修士,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提升境界苟活等死。
修道之人,谁人不想早日修炼到无上至高境?
就这样被按死了前路,对修士的折磨与惊惧不下于死亡!
甚至比死了更加难受。
“怪不得。”
莫问沉吟了片刻:
“道友,你还记不记的化血还魂之法的心法?”
听到莫问打这心法的主意,离难有些踌躇:
“此心法虽然偏僻,但在下素来喜好博览群书,倒也记得,如滴血造影之法一般,不敢相忘。”
“不过,道友为何......”
莫问打断了离难的话头:
“道友直需给在下便是,在下自有用处。”
离难不敢多过问,连忙将全篇心法抄录给了莫问。
莫问大致扫了一眼,便将心法收回了储物戒指之中。
“好了,事不宜迟!”
“那天一教隐忍了一年多,接下来的时日随时会动手。”
“我等得提前埋伏好。”
“否则,这顿大餐就吃不上了。”
“道友且随在下走一遭!”
“悉听道友尊便!”
......
三个月后。
东华洲、中辰、极西之地。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从悬崖峭壁、滩险浪高的天阙海海边一直朝着东华洲的中间蔓延。
咸湿的海风与海水没有阻隔,在平原上下长驱直入,留下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盐壳在地上,将广阔的平原化作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白色荒漠。
每每大风吹起,便有无数混杂着盐粒的白色风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地上的一切生灵都用盐粒盖死。
直到深入陆地千里之远处,白茫茫的地狱之上才间或长出一两朵坚韧的惨白色植物。
再深入千里,原本平坦的大陆之上陡然崛起了一座横亘东华洲中辰南北之地、东西连绵近八百里之远的苍茫巍峨群山。
发轫自天阙海之涯的白色风暴到此式微,被这座名唤竖断南北的天山彻底阻挡。
山脉以西的山峰俱是被盐粒铺成白色,皑皑如雪山一般。
而山脉以东,则是郁郁葱葱的一片青翠山林,再往东去,便是一片鸟语花香、草木繁茂的水乡泽国、人间乐土。
这座守护着中辰的山脉被极西之地的百姓通俗的唤作了两色天山。
而在两色天山的中段,有一段连绵百里、灵气颇为浓郁之地。
此地因地处极西白色沙漠的边缘,位置极偏,物产贫瘠,远离中辰宗门林立的繁华之地,交往多有不便,故而当初也鲜少有宗门在此开宗立派,抢夺这片福地洞天。
那载元宗,便在此地建了山门,并将两色天山这片灵气浓郁之地起了个名字叫天福山。
天福山内,倒与其他宗门无异,也是一派郁郁葱葱的山林胜景,亭台楼阁掩映其间。
泉涧处,可见白猿献果;林深时,自有灵鹿衔枝。
若真要论起来,除了每隔三五个月便会起一次白毛风之外,与东华洲中辰之地的其他宗门倒也无异。
得益于载元宗数万年来的不断开拓,原本荒僻的两色天山之地陆续也有了许多从中辰之地被排挤出来的小宗门落脚。
到如今,天福山的附近,已经差不多有了七八家宗门开宗立派。
也不知是不是极西之地的惨淡磨炼了载元宗修士的心性,还是这天福山自有独到之处。
万载下来,这载元宗居然也成了名震一方的名门大宗。
连带着掌门、两位太上长老与两名护法,居然足足有了五名金丹修士。
据传言,载元宗的那位掌门林啸鹤距离元婴修士只差一步之遥,不日便会突破。
这等实力,便是放在中辰宗门林立之处,亦能跻身前列。
何况在这两色天山?
对比起其他起七家没有金丹修士的小宗门,这载元宗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这附近所有宗门的魁首。
在这天福山一隅之地,载元宗居然也隐隐有了上宗的地位。
一如平沧之于东华、清霄之于太衡。
如此这般,载元宗自然也被平沧派纳入了派驻弟子的大宗名单之一。
许是考虑到此地太过偏僻,远离朱雀防区其他大宗,若真有大事,援救不及,平沧派除了派驻一名筑基境修士与数十名炼气境修士之外,甚至直接派出了一名金丹长老随行。
这般规格,不可谓不重视。
““眼下这个节骨眼,你能拜入我载元宗,乃是三生有幸!”
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道捻着山羊胡须,朝着身后那名二十余岁、穿着一身补丁叠补丁青衫的清瘦少年朗声道:
“至于能不能留下来,就全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