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岗城外,吴怀岛下。
一名身穿玄色劲服的消瘦老者正静静地站在海底,一头苍白的头发如同水草一般随波摇曳,他那冷峻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吴怀岛。
自从七年前,大长老率领他们众修士来此,将这伙龙宫余孽围困在此以来,他心心念念所做之事,便是将这些蛟虫剥皮抽筋,让蛟虫一族彻底断绝传承!
这七年过去,他们已经在这座小岛之上布下天罗地网。
却见数十根青铜柱正静静地立在小岛的四周。
那些青铜柱高约十丈、三人合抱之粗。
其上以上古纂文刻下各类玄奥符箓,矗立水底,好似定海神针,给人以坚不可摧之感。
虽然过去七年,但其上依旧光洁如新,不见海水腐蚀之痕迹。
将这数十根青铜大柱首尾相连,恰好将海岛团团围困,水泄不通。
此乃是他们血煞一族的祖传圣物:定海伏波大阵。
相传这数十根定海伏波大柱乃是天界神物,当年血煞一族就是靠着定海伏波大阵,才勉强挡住蛟虫一族的袭杀,将一些仙苗保下。
亥枭回过头来,看着身后各持阵眼的十余名来自三海各族的金丹境化形修士,心中底气十足。
在他看来,虽然大长老返回大洋处理族内事务,但凭着自己的元婴境实力来主持圣阵,也绝非傲松区区一人所能攻破。
事实也却如亥枭所料,这七年来,傲松数次率领着蛟虫一族出击,试图攻破定海伏波大阵,却都无疾而终,反倒是被大阵反噬,白白折了许多人手。
亥枭并不担心岛上那些蛟虫真的将定海伏波大阵攻破,他倒是担忧着某些局势之外的事情......
“亥长老,红港城仙舶司的来了信,说叫我们放开大阵,明日平沧派苍云阁阁主要登岛。”
听着身边那名出身巨龟一族的金丹长老的禀报,亥枭眉头都快刻到骨头里。
“平沧派的人未免有些太过贪得无厌了!”
另一名出身玄鲸一族的胖修士气不打一处来,愤慨道:
“这些年,我们不知道给那仙舶司送了多少好处,那奎鼎只收礼,尽推脱。”
“不过一个孤岛罢了,早放手叫我等去攻杀,哪里会让我等在这里枯守七年之久!”
“仇兄,稍安勿躁。”
玄龟老者抚了一把苍髯,摇头道:
“那傲松毕竟是化神修士,我们上去冲杀,免不了要受损伤。”
“况且,真要是没了那些包袱,他一个人未必不能从这大阵之中挣脱。”
“别忘了,他们蛟虫一族的真气,是有些克制阵法的奇用的。”
“到时候,反而不好收拾。”
“似眼下这般,将傲松与那些老弱病残捆在一起,消耗其精气,让他们慢慢死绝,温水煮青蛙,似较适宜。”
“适宜什么!”
玄鲸一族的仇芩一瞪眼道:
“南山,你是不是海草吃多了,脑子缠住了!”
南山被仇芩骂的五佛出窍,瞪大着眼睛。
还未等他反击,仇芩又自顾自的咆哮道:
“那个傲松指不定与平沧派达成了什么勾当!”
“这个节骨眼上,那个什么劳什子阁主要上岛,坚决不行!”
南山叹了口气道:
“仇兄,何故如此沉不住气?”
“我等现在还在平沧派的地盘上,人家的面子,我等如何不卖?”
“再说了,那位阁主便是上了岛,又不一定就是要救那些蛟虫。”
“都已经围困了如许之多的年数,那些蛟虫真要有什么能打动平沧派的奇珍异宝,早便拿出来,何故等到现在?”
仇芩眼睛都红了:
“你这老乌龟,何苦长着他人的威风?”
“平沧派?平沧派又如何?”
“他能管得了东华洲,还能管我天阙海不成?”
“真要是撕破脸,我天阙海海族管保叫他东华洲片板不得下海!”
他越说越气,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老夫与这帮蛟虫之间仇深似海,眼瞅着就要把这群虫子围死......”
“不行,若不能看着这群虫子死绝,老夫宁愿死在这里!”
“老夫不管平沧派那帮畜生打的什么主意,一句话,决不能放开大阵叫平沧派的人登岛!”
二人的争执让其他看守大阵的修士也议论纷纷。
一时之间,原本冷清的大阵之内响起了激烈的争论。
“诸位长老,稍安勿躁!”
亥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让所有的修士都止住了嘴。
血煞族已经取龙宫而代之,已经是眼下天阙海万妖族群之首。
加之亥枭的修为最高,是以这在场的诸族修士皆以亥枭马首是瞻。
他们都将眼光看向了这位血煞族的元婴长老,眼巴巴的等着他作出决定。
“蛟虫一族血债累累,自然不能放过。”
“但诚如南山长老所言,我们现在毕竟还是在平沧派的地盘之上,不好一口气回绝。”
听亥枭也认定自己的话,南山颇为自得的抚了一把自己的长须,一边还斜眼看了一旁的仇芩。
仇芩气不过这老乌龟这般神态,撇过脸去,再也不看。
“这样吧,不若我等邀请那位莫阁主前来小坐,探明来意。”
“设若此人前来,所为钱财,我等尽可开价高过蛟虫一族。”
“若是别有所图......”
亥枭冷笑一声:
“那位莫阁主老夫有所耳闻,听说不过金丹修为。”
“他若是真要救蛟虫一族,便叫他自己打开这定海伏波大阵。”
此言一出,原本还争得面红耳赤的诸位金丹修士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定海伏波大阵连化神修士都破不开,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又岂能破开?、
“呵,依我看,平沧派也是徒有其表,居然叫一个金丹修士做了阁主这等高位。”
“且等着此人如何登上吴怀岛!”
三日后。
一轮赤红残阳铺在水上,将海面染成血红一片,好似修罗场。
却见四道遁光三前一后,掠过海面,划出四道彩虹。
很快,郁郁葱葱的吴怀岛便出现在了地平线之上。
眨眼功夫,吴怀岛距离莫问便不过十里远的功夫了。
这点距离,无法阻碍莫问将吴怀岛上那一片人间惨状尽收眼底。
但岛上那些快要易子而食的灾民莫问并没有看很久,很快,一场无端端的海雾突兀的凭空出现,将偌大的吴怀岛遮了个严严实实。